待她迈入大堂,见到案后端坐着的周曦那刻,她便蓦地明白了,何为“不该朝人打的招呼莫要打”。
嗯?周刺史家的小公子?
小时候被她骗去捅过马蜂窝的那个?
怎么还是这般爱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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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声响亮的界方声传来,闹哄哄大堂顿时肃静下来,迎着堂中人晶亮水润又直愣愣的目光,周曦高声道:“升堂!”
谢湛并未同堂听审,而是立于耳门后,静听着外头动静。
按大梁律法,审案之前先是两造陈述案情。
灾民那头,便有一位口齿伶俐的老妪出来,将他们彼时在扶家粥棚前的说法规整在了一处,讲述了一回,末了,高声哭喊道:“哎哟!这扶家当真丧尽天良,这位官老爷可得为小民们作……”
“啪!”一声惊响,生生将老妪的哭泣打断在喉中。
周曦高声道:“法堂之上,岂容你高声哭闹!这是法堂,不是灵堂!”
扶萱一双美眸睁大,老妪一惊,周围的百姓也骤地愕然住。
这唇红齿白的官老爷,说出的话却是这般接地气。
周曦轻咳一声,转向扶萱,“扶家女郎,现由你讲。”
扶萱规矩地行了礼,道了声“是,周少卿”,朱唇轻启。
“周少卿”三字娇声入耳,耳门后的那位前少卿眼眸不悦地眯起。同一张嘴,当初喊他谢少卿时可是冷淡至极,现下朝旁人喊,便是这般娇嗓子。
扶萱讲完发生之事后,道:“我扶家行善积德,竟被人设局诬告,扶家亦是要状告王家嬷嬷栽赃陷害,同时状告这几位老妪,收人钱财,用毒药毁我扶家清誉。这是扶家状文。”
话毕,她从披风中伸出双手,朝上首恭敬递出状纸。
衙吏上前接过,而后递到周曦手中。
周曦审读一番,狐疑地摸了摸纸上墨迹,似乎未干多久。他敛起情绪,严肃道:“呈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