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明白。”张远起身抱拳,出门而去。
一出门,张远长嘘了一口气。
曲长口中老朱当然就是朱掌柜,三人相识多年,彼此都十分信任。这份情报自己当然也收到了。据朱掌柜所说,这名姓何的尸首在木椟城外被发现,距自己藏身的地方倒是不远。
发现时,此人已经毙命,搜索其身上,发现了这本册子。朱掌柜深感事情重大,派人将情报递了回来,至于是否已经外泄,何人所派,则由营中定夺。
方才在屋中,张远突然想起,当初吴亘询问朱掌柜新的藏身之处,好巧不巧,这人就死在其住处不远处,世上哪有这么巧合之事,心中已是对吴亘疑窦丛生。
林若实与吴亘的一些瓜葛,张远倒也是听说过一些,只是没想到,二人竟是斗的如此激烈。前次大夏国突袭荒冢岭,吴亘曾与自己说过他的怀疑,只是查无实据。
这次册子一事,按说以吴亘那只识两个大字的功底,写不出如此精致的情报,但若是假借他人之手呢?
若这些都是真的,这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隔空出手,手段狠辣,让自己这个从军多年的老卒也是有些胆战。果然,世道变了,年轻人的做法与老辈大不相同,迟早有一天,他们将走上舞台的中央。
心思重重之下,张远带着两个人,潜入了林若实的屋子。
林若实已经离开,但屋中仍是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张远小心翻动着屋中的东西,可是搜索一番,连床下都找过了,也没有发现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张远自嘲的摇摇头,若真是林若实做的,岂能不把罪证带走。将屋中一切恢复,正要带人出门,忽然墙上挂着的一把剑吸引了张远的注意。
此剑剑鞘宽大,剑刃露出半截。站在长剑前,张远总觉着有些不对劲。
是了,这屋中一切皆是规整有序,偏偏这把剑却是没有插好,着实有些别扭。
伸手取下长剑,往外一拔,并无什么蹊跷。只得把剑重新入鞘,剑身却始终无法到底。张远再度拔出长剑,用力将剑鞘一抖,哗啦,一本小小的册子落于地上。
金松的屋子中,张远躬身而立,久久不敢抬头。
金松坐在桌前,仔细翻看着从林若实屋中所得的册子,与朱掌柜送来的一一比对。看了许久,金松长出了一口气,“可有林若实平日所拟文书。”
张远自然知道其中意思,这是要核对笔迹,“有,属下也是不放心,特意提了一份林参军往日所写文书。”说着从袖中取出两张纸,呈了上去。
金松抬手接过,仔细扫视几眼,将两张纸轻飘飘扔在桌上,“字迹相符。”
“此事当如何处置?”张远目露微光,开口询问道。
“上报校尉府,让宇文校尉处置罢。这两件东西一并上呈,至于林若实是不是大夏国奸细,或只是手下人叛变,或是被人陷害,自有校尉定夺。
但是有一条,让那姓林的滚的远远的,不准再入厢军大营。这些日子,因为他营中人心激荡,诸位屯长都颇有微词,不管校尉府如何处置,在我金松这里,没有他的位置。去办吧。”
金松一言定夺,张远自然遵办,第二日就入了定远城,直接面见校尉,递上了相关物证,同时禀报了金松的意见。
宇文校尉并未多言,只是让张远赶回大营,此事自有他来处置。
荒冢岭上,吴亘正手拿两张纸,对着日光细细打量,看了半天,方才感慨道:“从月兄弟,你这字真是绝妙,无论临摹谁的文字,皆是别无二致,厉害厉害。”
水从月没好气的说道:“我自小临摹各大家名作,这等小事自不在话下。以后这些害人的鬼域伎俩,莫要再寻我。”说着拂袖而去。
吴亘一脸笑意,冲着其背影喊道,“谢谢啊。”
莫信传来消息,事情业已办妥,那林若实再未回厢军,被赶回了校尉府。致于宇文校尉如何处置,那就鞭长莫及了。不管如何,终是出了一口恶气。
吴亘走到窗前,院中槐树绿叶葱茏,生机勃勃。
手中把玩着一块水从月交给自己的木牌,这块木牌正是死在木椟城外、姓何那人的军中腰牌。
“男儿有志当自豪,忠肝义胆天日照。
平生不怕shā • rén刀,我岂惧你无须小儿乱胡行?”屋中响起吴亘哼曲子的声音。
水从月坐于槐树下,嘴角微微一笑,捧起一细细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