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水家,房屋层层叠叠、鳞次栉比,无不昭示着这个家族的兴旺。一行人被安排在水从月自己的院中,说是院,里面足有五十余间房,婢女、仆人早已候在院前,乌压压一片。
咕咚,吴亘咽了一口水,原本晓的水从月有钱,没想到竟然有钱到如此程度。
等安顿下来,水从月一个人去见了自己父亲,也就是当代家主水浔剑。等了半晌,水从月方才返回,面色有些凝重,「父亲想见一下初霁。」
吴亘心里一个咯噔,拉着水从月低声道:「可是令尊不太愿意收留初霁,兄弟你给交个实底,若是如此,我自会带着初霁离开。」
来之前,吴亘已经告诉了水从月,自己得罪了赵国王爷,以及初霁被其认为义女的事。毕竟有这么大的麻烦在此,水从月父亲心有所忧亦是可以理解。
看了一眼初霁,水从月低声道:「说哪里话来,那赵国粗鄙王爷与我水家何干,若是敢来挑事,真当水家这些年在朱卷国白经营了。
毕竟初霁是贵人,于情于理,父亲都应见上一见。况且你也说了,初霁练气资质不借,父亲倒是生了兴趣。至于你......」其人面露难色。
「只要初霁能留下即可。」吴亘长出了一口气,打断了水从月的话,自己是何种成色心里自然清楚,断不能让兄弟为难。
看到吴亘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水从月赶紧解释道:「父亲只是为难当如何安排你为好,毕竟朱卷国尚修行,留在家中只能是侍卫之类的存在,时日长了难免蹉跎,岂不是误了你的前程。」
吴亘释然一笑,「从月,你看我像是能安分呆在一地的人吗。况且,赵国尚有些羁绊,不能在此地久留的。至于老武,更不用想了,他是浪荡江湖惯了的人,留在此地还不如杀了他。」
「这倒也是,无妨,等安顿好初霁,我与你二人同行。打劫这等事,怎能不试上一试,年轻时不犯浑什么时候犯浑。」水从月两眼放光,摩拳擦掌。
吴亘叹了口气,「水大公子,你身居如此高位,出去打劫岂不是自掉身份。况且,若是让老爷子知道了,还以为是我和老武教唆,不搜山检海缉拿我二人才怪。」
「无妨,家父虽然对我不修练气颇有微词,但平日里倒是不怎么拘束的,大不了再逃一次就是。」
敢情这位已经逃过不少次了,得,看来是铁了心要随着自己出去行走江湖了。
在水从月的带领下,吴亘和初霁到了水浔剑的书房。这是一幢二层小楼,规制并不是很大,环境却是颇为雅致。
窗外梅树成荫,几只白鹤傍佯其中,临窗一水曲通,四下清幽无声。
进入屋中,水浔剑正在桌前画梅。此人约莫四十余岁,黑髯在胸,面色温润,自有一番儒雅气致。只是一双剑眉斜斜上扬,隐约可见家主的威势。
听到声音,水浔剑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从月的朋友到此,本该设宴款待,怎奈从月向不喜这套俗礼,倒是怠慢几位了。」
自己何德何能让一个贵人如此谦辞,吴亘赶紧上前,「小侄到此未能及时拜谒伯父,还望请见谅。」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玉镇纸,双手递了上去。
这不知是从哪家打劫而来的,来之前吴亘已经向水从月打听了其父所好,所以专门挑选了此物。为了初霁,吴亘可是比自己的事还上心。
水浔剑哈哈一笑,并不客套,拿到手中细细摩挲,「有心了,坐。」
几人分头落座,水浔剑却是径直看向了初霁,「听从月说你擅长驭气,不妨小试一下如何?」
初霁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了看对方,又转头望向吴亘,不知该怎么办好。
吴亘瞅了瞅四下,指了指水浔剑桌上刚画了一半的雪梅,又指着正升起袅袅青烟的檀香,「初霁,再画一幅此画如何。」
水浔剑嘴角含笑,眼睛微眯,好整以暇的看着初霁。新
吴亘此举倒是讨巧了,既奉承了自己,又展示了技艺。要知道,驭气可不如画画如此简单,气本无形,遇风而动,练气士能将其略略规束已是不易,更遑论以气作画,那得有多高的天赋,得对气息操控多么细致入微方成。
初霁噔噔噔跑到桌前,仔细看了看桌上的画,又看向升起的青烟,手指轻轻摆动。
水浔剑的眼睛忽然瞪大,死死盯着檀香。作为修行多年的练气士,自是对气息变化十分敏感。随着初霁手指变化,屋本原本静谧的气息竟是活了过来。
空中,袅袅升起的青烟逐渐弯曲,如有了生命一般斗折蛇行。渐渐的,一幅由烟气所作的冬梅傲雪图渐次成形。
屋中静寂无声,忽然水浔剑从书桌后站起,急急来到初霁身边,将两根手指搭在了其右手腕上。初霁吓了一跳,空中的烟画顿时紊乱起来,吴亘赶紧示意其不要害怕。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水浔剑方才长出了一口气,一改方才矜持,「怪不得锦春王收你为义女,若不是有赵国皇室册封,连我也想收你为女。省的某些逆子自认资质甚好,平素谁都不放在眼里。」说着若有若无瞟了一眼水从月。
水从月眼观鼻,鼻观心,恍若未闻。
「好,初霁留在家中,如此良材怎可流落在外。」水浔剑的话,让吴亘终于把悬在半空的心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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