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边,篝火忽明忽暗,映照的吴亘脸上时而阴冷,时而温煦,整个人如同世间庙宇中的阴阳两面神像一样,令人难以捉摸。
宝象一直折腾到现在还未停止,吴亘便坐在营地边静静等他归来。今天是好兄弟破境的大好日子,断不容他人前来打扰破坏。
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吴亘头也没回,只是远远望向宝象的方向。
扑通,一个人瘫坐于身后,呼吸紊乱。另一个人走到吴亘身旁,停了片刻方才开口,「吴亘,凤儿有些话要与你说。」
吴亘此时方才抬头,一脸惊诧,「凤儿醒了,太好了。大晚上的,有这么急吗,好好休养才是正道。」
齐合脸色有些难看,「凤儿一醒了过来,就催我将她扶到此处。」说着蹲下了些身子,良久才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吴亘耸耸肩,拍了拍齐合,「你知道了,我本想瞒着你的。不过,既然你开口了,那就没事了,放心。」顿了顿,吴亘才幽幽道,「有些事,还需要我与她当面说清楚,还请你回避一下。」
齐合点点头,站起身离去,路过凤儿的时候,不由长叹了一声。
等脚步声走远,吴亘方才转过头来,脸上寒意料峭,「凤儿,我总以为,这么些日子的相处,我二人纵然无法成为朋友,但也不至于变为仇敌。
但是,今天在泥沼上你加害于我,纵然做的隐蔽,但骗谁也骗不了自已的本心。你我之间,是有誓约在身的。只要你动了杀意,誓约就会启动。今天若不是我原谅了你,恐怕此时你早已魂飞魄散。
我之所以如此,不是心慈手软,只是不想坏了兄弟情义。记住,这种事情有一无二,下次再敢起了歹意,那就是自取其祸,无人救的了你。
我知道,这份誓约你是被迫签订,以你的性子肯定心中不服。说实话,我也不想做你的劳什子主人,这不都是被逼的嘛。往后的路上,你我仍是平辈相称、与以前一样即可。切记,这是我最后一次与你心平气和谈话,且行且珍惜吧。」
说完,吴亘起身向着宝象的位置走去,这个大块头,都砸了一天地了,还让不让人消停。这以后若是没啥营生可干,给人家起房夯地基倒是一把好手。
清晨,草甸上密密的青枝绿叶间露珠流动,几只色泽斑斓的鸟儿唱着欢快的曲子。忽然,一声怪叫从远处传来,打破了此间诗情画意,一个胖大的身形追着叫声呼啸而至。
「吴亘,小爷我突破了,快叫两声高手听听。」宝象粗犷的声音震的吴亘耳朵有些发疼。
吴亘擦了一把断刀上的露水,一脸不耐烦的起身,「行了,不就是个三境吗,喏,除了它。」指了指正抓着一根骨头啃的冬青鸟,「这里哪个不比你强些,过来,给诸位高手问个早安。」
「去去去,扫兴的很。」宝象一把推开吴亘,「快开饭,饿死我了。」说着急匆匆冲入营地,四下翻找以来,不时向众人炫耀着自已胳膊上隆起的肌肉。
果然与以往大不相同,无论是内里还是外在,好似脱胎换骨了一般。吴亘微笑着看着宝象,晃晃悠悠回到了营地之中。昨夜在外守了一夜,还真得补点东西吃。
很快,营地中炊烟袅袅升起,嬉笑声,鸟叫声,充斥着有些安静的草甸。
几人收拾行李出发,路上,吴亘不停的打量着宝象捡回来的宝剑。此剑吴亘认识,正是叶子明的凤溪剑。看着如水剑身,吴亘不由心中怅然。剑既然遗失在此处,主人定然遭遇了什么不幸。
叶子明其人,相识于北戎,自已这只冬青鸟就是得自于他。此人虽然有些纨绔,但性子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这次陨落于大遗洲,着实是有些让人唏嘘。
一行人走
了几日,终是走出了这处草甸,前方渐渐出现了稀疏的树木。冬青鸟早已飞了出去探路,自从学会飞行后,这只鸟儿就整日里乐此不疲。而且好胜心极强,空中只要有飞在它前面的鸟儿,定然要追了上去,撕打一顿后方可作罢。
大伙早已习惯了这只鸟的脾性,只要不遇上什么大的猛禽,倒也懒的理它。
忽然,空中传来凄惨的鸟叫声。吴亘心头一惊,抬头一看,只见冬青鸟歪歪扭扭向这边飞来。等看到吴亘,一头从空中栽下。
吴亘大步上前,一把接住了已经昏死过去的冬青鸟,其他几人也都围拢了过来。
冬青鸟已经昏死过去,身上靠近右翼的位置,缺少了一大块羽毛,上面血肉模糊,粉红的肉芽不停蠕动,隐隐有黑气冒出。
「这是哪个畜生干的,敢伤咱家的鸟儿,走,挑了他。」宝象勃然大怒,拎着斧子就要冲出。在这支队伍里,除了吴亘,平日与冬青鸟打闹最多的就是宝象,骤然看到这只鸟受了重伤,加上实力上涨,当然按捺不住。
「别,这伤有些古怪。」吴亘盯着伤口,眉头紧皱,忽然想到了什么,「凤儿,你过来看一下,这是不是逆气所伤。」
凤儿自打被吴亘警告过后,这些日子倒是老实了许多,闻言上前仔细打量了一下伤口,点点头道:「确实是逆气造成的伤害,而且极为正宗,一般极难采撷。」天道门钻研逆气这么些年,自然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