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汉子从最靠近自己的亲卫眼里,看到了惊讶、接着是惊骇,伴随着河水的哗哗声,他好像听到了「敌袭」两个字。
汉子打过不少仗,虽然没有看到敌人的身影,但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死亡气息正迅速逼近自己。惊惧之下,汉子猛然转头,与此同时,腰间的重剑也已出鞘。
从河岸的树林中,飞出一个相貌俊朗的年轻人,手里持着一把形制怪异的刀,正向自己扑来。汉子看了一眼,身体陡然变得寒冷起来,就好像刚才的渡河已夺去了大部分的体温。
年轻人优雅的翔于空中,脸色平静,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就如捕食时的猛兽,没有半分的杂念,没有什么残忍血腥,只有出乎寻常的专注,甚至还有些与当下气氛不符的平静从容。
汉子经历过不少生死,自然知道这种对手的可怕。因为只有精于厮杀的猎手,才会这么专注。因为基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才会这么平静从容。
就是这么强大的对手,仍是选择了猝然突袭的手段,这与道德不道德无关,纯粹是一个猎手的本能。
猛虎即使在捕食一只弱小的兔子时,也会采取偷袭的手段。厮杀就是以杀死对方为目的,所谓的堂堂之战要么是有其他想法,要么就纯粹是人吃饱了撑的,想出来的自我束缚。
这样的人才可怕,汉子一边催动着秘法,一边嚎叫着挥出自己的长剑,不求别的,只想着能不能拦下对方这一击,给自己一丝缓冲。有了这一点机会,他相信以自己的实力,断不会轻易败在此人的手中。
一瞬间想了这么多,可很快,汉子就恨透了事与愿违这个词。对方的来势太猛太快,以至于自己根本来不及发力。
一道巨大的冲击通过长剑传到了自己的手臂,接着又传到了全身。而且这种冲击一波未竭,一波又起,仅仅四波过后,汉子就悲哀的发现,刀刃的乌光切入了身体,自己正掠过泿水,身下带起一溜冲天的浪头,卷过了自家正在辛苦渡河的手下。
吴亘手持断刀,推着汉子掠过泿水,向着对岸的树林飞去。只要解决了这个实力最高的汉子,黑塔家剩下的人就不足为惧,薛信他们自会料理。
忽然,吴亘魂火荡漾了一下,一股强烈的惊惧感升起。这是怎么回事,吴亘心神一凛,这时才发现,对手的瞳孔里出现了一轮
圆月。
齐家的秘术,吴亘心头狂叫。
前面为了共同对付百里家,吴亘在与莫支家和安思家交流时,也间接晓得了齐家的秘术。齐家的秘术并不如百里家那么显眼,其特征就是眼中会出现圆月的标志,与对手作战时,秘术发出,会影响对方的神魂,使对方心生恐惧,降低对方的士气,严重些的,甚至会被当场吓得失了抵抗之力。
没想到黑塔家竟然攫取了这么多小家族的秘术,齐家和百里家的都被其收入囊中,上次黑塔诚使用的法门就有百里家的影子。怪不得这些小家族打不过黑塔家,不仅是实力的差距,自己的保底手段都被人家抢了去,如何打得过。
不过齐家的秘术对于吴亘来说,却是有些不大好用。对于一名魂师而言,经历过神魂小人的破灭,还有入过灵居的经历,自是看不上这样的手段。微微定神,吴亘的魂火就恢复了正常。
天落的刀法一波波催动,断刀切开了汉子的皮肉,又斩断了其胸骨,推着其人向着林中撞去。在接连撞倒了几棵大树后,吴亘和汉子终于停下了冲势。
汉子死死盯着吴亘,嘴角流出一串串的血沫。尽管身体已被斩为两截,但由于吴亘的刀太快,汉子并没有感觉到有多么疼痛,本能想跳起来再战。
很快,汉子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之处,低头一看,汉子发出一声惨嚎,将手中的剑掷向吴亘。
轻轻拨开对方的剑,断刀刀光一闪,吴亘斩下了对方的头颅。他没有欣赏对方惨状的爱好,也没有听取对方临死遗言的耐心,薛信他们还在作战,需得赶紧回去相助。
河岸边,在吴亘出击后,薛信也带人从隐蔽处冲了出来。用张武阳和索吉现身诱敌的计策,还是十分成功的。让对方不待人齐便匆匆渡河,自己伏杀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由于吴亘方才的冲击所形成的浪头,将在河中的黑塔家军卒冲得东倒西歪,仅有几人成功登岸。薛信边冲边带人放箭,箭矢无情的飞向仍在河中苦苦挣扎的黑塔家军卒。.
这纯粹是一边倒的屠杀,在对手几乎没有什么还手的情况下,这百余名黑塔家劲卒要么被射死,要么掉在河里淹死,还有的连人带马被冲到了下游,不知死活。
吴亘拎着那名汉子的头颅,静静看着薛信有序而无情的补射着河中还活着的人,绞杀已经上岸的黑塔家军卒。
不一会儿,河边便慢慢恢复了平静,河面上浮着一具具人和马的死尸。血水渗入河里,让这一段的河水都变得浑浊起来。
「打扫一下战场,将这些尸首摆在岸上。」吴亘吩咐了一声,洗洗手,接过卓克递过来的饼子,就着清晨的阳光和血水的腥气,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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