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受着箭雨的袭扰,抵挡着身后呼啸而至的爆炸,飞虎军不再有任何犹豫,双翼熠熠生辉,向着沟的深处奔去。每走一步,都会有人倒在地上。
转过几道弯,沟中赫然出现了一个整齐的方阵,看样子足有八百人。这些人皆是身披黑甲,手持方盾,连面容也隐在甲后,拦住了骑兵的去路。
看到今天第一支与自己正面相对的军伍,飞虎军头领忽然有些无力的感觉。这支军伍虽然人不多,但面对隆隆骑兵岿然不动,连盾牌都没有抖动一下,这样的兵如何好打。
杀,飞虎军头领提刀高呼,骑兵如潮般涌向静立于沟中的黑甲兵。
轰的一声巨响,白色的矛撞上了黑色的盾。马儿向后倒去,盾牌飞入空中,刀与刀的相撞声犹如雨打芭蕉,叮叮当当响起一片。没有什么红悲绿泣,只有一片积尸丹草。
与飞虎军纵马喊杀相比,这些身穿黑甲的人却是沉默不语,只是奋力砍杀着面前的对手。
就好像肉市中的屠夫,不需要对面前的牲畜狂呼乱叫以求壮胆,只需安静而专注的杀牛杀猪杀羊,一刀刀抹去对方的性命。
而在阵型的后面,还有一些人盘坐于地休息,好似前面的厮杀与其全然没有关系。
这种沉默的力量很强大,也很诡异,就好像什么样的对手都会倒在他们的脚下,这种自信由内而外,渐渐蔓延到对手的身上,摧垮他们的意志,湮灭他们的斗志。
飞虎军绝望的一次次冲锋,试图打开生的通道,却都一次次无功而返。喊杀声变成了绝望的哀鸣,一队队的尸首倒在了那黑色的盾墙前。
不过,他们的冲击并不是没有效果,破阵兵的阵型上也被咬出了一个个的豁口。
每一次冲击后,队伍中一个高大的男子就会举起自己的长刀。后面那些一直原地休息的士卒就有一部分人起身,踩着前面袍泽的身体盾牌,奋力一个反冲,将渗入阵型中的飞虎军杀死,就势接管一线,让那些拼杀已久的人回身休息。
在激烈厮杀的战场上,竟然敢采取这种轮换的方式作战,可见破阵兵对自己的战力有多么自信。
“寨主,要不要全面冲锋,以减轻孟顺的压力。”张武阳站在吴亘身旁,紧张注视着破阵兵的方向。
吴亘握着刀柄的手心已是隐隐渗出汗水,看了一眼沟中的情形,将已经半出的刀又推回了鞘中,“再等等,孟顺还能顶得住。沟中的飞虎军还太多,我们只有这么些人,能远攻就绝不近击,尽量用弓箭解决他们。后面还有大仗,每一个人的性命都是宝贵的。”
宝象拎起了自己的锤子,看着簇拥在人群中的那位飞虎军头领,“最好是能击杀了他,这样孟顺的压力会小一些。”
飞虎军军中,头领死死盯着对面的黑色方阵,打了这么长时间,这些人就如海中的礁石,无论怎么冲击都纹丝不动。
手下已经隐隐有溃败的趋势,不少人向着两侧的坡上冲去,可却被更猛烈的箭雨给撵了回来。困在如此狭窄的沟中,飞虎军速度快的优势荡然无存,只能处处被动挨打。
为了追求速度,飞虎军的甲胄并不厚实,就如一把锋利的长剑,可疾刺却不可斩杀,面对铁砧一般的黑色方阵,一次次铩羽而归后,锋刃处已是豁口连连。要不是没地方跑,这些飞虎军士卒恐怕已经四下奔散。
头领眼睛锁定了黑色方阵中那个高大的身影,他不是不能弃军而逃,只是如果这么做了,这辈子也就完了。那么,若想撼动这片礁石,就只有斩去礁石的根,斩去那个不时沉默挥刀、指挥若定的男人。
借着又一次冲锋,头领跟在了自己人的身后,等骏马再次与盾墙相撞时,他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