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历史军事>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三百零一十八章:谁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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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十八章:谁有异议?(2 / 3)

可朱棣只坐着,此时竟是不发一言。

莫说是他,连张安世都有些绷不住了,一时之间,像呆鸡一般的立在原地,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

杨荣还算冷静,他凝视着吴之詹,道:“还有……你说病死?”

“对,是病了,而且病情很糟糕,这也是与他同去的医户那边了解到的。”

杨荣接着问:“既然同去的都是医户,为何无人施以援手?”

“因为很简单,所有的人,虽说都和姚公一样被算做是医户,可实际上,一个真正的医户都没有,都是强拉的壮丁。”

“……”

“罪臣还特意去询问过县里的一些司吏,他们被逼问得急了,这才如实相告,说是……历来医户……大多都是读书人,和本地的士绅颇有渊源,或是在县中开药堂,薄有家资,甚至还有人考中过功名。府衙无偿要强征医户,真正的医户怎肯去?当然是滥竽充数。”

杨荣打了个寒颤。

他已感觉到,这殿中杀气腾腾了。

有杀气的,已不只是陛下一人,哪怕是不是勋臣,现在也似乎被这操作挑得火起了。

张安世压抑着怒火,紧紧地抿着唇,像是很努力地隐忍着,没吭声。

杨荣听罢,心里只是叹了口气,幽幽道:“这样说来,所谓的防患鼠疫……”

“鼠疫已在诸县开始出了苗头。”吴之詹叹口气道:“宣城就已经出现了数百户,已死了三十余人。”

杨荣:“……”

吴之詹接着道:“除此之外,还有就是钱粮的问题。为了防范鼠疫,宁国府这边摊派了不少钱粮。原本说好了,是士绅和富户们捐纳,可凑不够,或者说,远远不够。于是便教大家一起想办法,各县不得不纵容各县和里长们,四处催逼粮食,为此……也是鸡飞狗跳。罪臣这边……为了凑够四万石粮……已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百姓们怕都要活不下去了。”

殿中落针可闻。

吴之詹继续道:“当然,更可怕的问题,还不只于此……因为摊派,导致逃户十分严重,许多逃户,要嘛落草为寇,要嘛便是往其他各府去,成了流民。”

“府衙的府库,早已空了……”

“罪臣这些时日,为虎作伥,在府衙的催逼之下,做下无数残害百姓之事,每日胆战心惊……今日……不敢说是幡然悔悟,实是畏罪,因此特来请罪……万死。”

吴之詹说罢,直接拜下。

殿中依旧还是沉默。

只有杨荣沉吟片刻,道:“府库怎么会空呢?照理来说,这夏粮才刚收上来,即便是遭遇了防范鼠患,也应该还有余力,又为何要加征?”

吴之詹低垂着眼帘道:“因为有亏空,而且亏空得极为严重,府里为了和太平府争夺,修了许多的县学,要实施教化,再加上……因蹇公到了宁国府,不少读书人都携家带口而来,说是要投奔蹇公。不说其他的,单单幕友,就有三十多人,这些人要吃喝,平日还要为蹇公出谋划策,府里和县里,又要招待,这些都是钱粮。”

“再有就是逃户,不少的百姓,听闻太平府有钱,因而纷纷往太平府而去,禁止不绝。此前导致了地价下跌,下跌之后,士绅们请各县想办法禁绝,所以又招募了大量的人手,严防死守,这些人,也要钱粮。”

“后来,地价倒是稳住了,可不少士绅和乡贤,依旧受了不少的损失,为了弥足这个损失,便与幕友和官府们讨价还价,说是捐纳多少钱粮,便可将自家多少隐田。”

“这件事谈妥之后,来年的夏税,必然大减。为了确保来年的夏税能够比今年多,好显得蹇公在宁国府政绩卓着,所以各县早已摩拳擦掌,准备好了加派到寻常百姓的头上。”

“这些百姓听闻又要加派,便纷纷卖了田,不敢再耕种了,而卖走的田,被士绅和乡贤们收下,又变成了隐田。如此循环反复,不说其他,就说宣城县,去岁登记在册的田是三十一万亩,可到了现在,在册的就成了二十四万亩。少了这么多的田,来年夏税还得比去岁征的多,这怎么办?”

“可不这样干,也没有办法。因为府里的许多事,都得请士绅和乡贤们捐纳,遇到事,就得求到他们的头上来,若不是他们出点钱粮,府衙里推下来要干的事,什么都干不成。罪臣作为宣城县令,每月要召集本县的士绅和乡贤们三次,哪一次都不是求告他们拿点钱出来修路建桥,或是修学舍?若是他们隐了田,都还要清查,只怕以后,再没有人肯捐纳钱粮了。”

“且地方上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得罪了一个乡贤,他们在本地,通过联姻和结交,早就和本县的人亲上加亲了,得罪一人,便是得罪了数十上百家人。而这数十上百家人,几乎把持着县里的一切。甚至连各地的里长都是他们保举,县里的司吏和文吏,也大多和他们相交莫逆,得罪了任何一个,这县里的乌纱帽,也就不稳当了。”

吴之詹一口气说完这些多话后,便重重地叹了口气,而后又接着道:“下官听说眼下最流行的,是让寻常拥有一些土地的百姓,直接投献土地,也就是说,不花一文钱,将这土地置于乡贤和士绅们的名下。如此一来,士绅和乡贤,利用手段,使这土地成为隐田,不必缴纳税赋。原本的自耕农,成为佃农,每年给士绅和乡贤们缴纳一点租钱,依旧耕种自己的土地。“

”这种情况,在宣城就不少,宣城里的一个刘姓的人家,不花一文钱,短短半年,就得到了四十五户百姓的投献。得到土地七百六十亩,这还只是一家。”

这一番话,算是直接摊牌了。

而殿中不少大臣,倒没有露出惊奇之色。

他们对此不是没有耳闻,莫说是宁国府,其实这种情况,在其他的地方,也有端倪。

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当然,谁也没想到,蹇公治下的宁国府,情况比其他的地方更为严重,而且已经严重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毕竟其他的知府,只是躺平,啥事不干,顺其自然,所以对乡贤和士绅们请求也比较少。

可蹇公就任的宁国府,却想有一番作为,和太平府争一争长短,如此一来,反而加深了对士绅和乡贤们的依赖。

最后的结果就是,越努力,就越作死。

杨荣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这些事,蹇公知情吗?”

“下官不知道。”吴之詹回答得很干脆:“府衙的事,不是下官可以去问的。”

而就在此时,朱棣终于准备开了口,这些话……他只听得麻木。

他到现在才使自己稍稍地平静。

可此时,群臣却已不平静,一个个开始窃窃私语,满殿都是嗡嗡嗡的声音。

不是他们想君前失仪,而是过于诧异。

朱棣道:“姚公……他……他……”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吴之詹道:“他的尸首,不出意外,明日上午,应会烧了。”

朱棣:“……”

杨荣见陛下又开始无词,便对着吴之詹追问道:“烧了,这是为何?”

吴之詹道:“事情太大,府衙已经慌了,最终大家拿了主意,这件事,只能毁尸灭迹。所以……”

吴之詹接下来,放出了一个更可怕的消息:“他们已预备……将关押的所有南陵县‘医户’,一道烧个干净。如此一来,便只算是失了火,这姚公在里头,死了也只算作是一个叫张烨的医户,至于其他的医户,也算可以shā • rén灭口了。”

朱棣脸色惨然。

这朱棣已算是shā • rén魔头了,当初出关去大漠,不知杀了多少鞑子,此后靖难,更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

不过慈不掌兵,对shā • rén,他根本不在乎。

但是,听到此事之后,他却是觉得匪夷所思,或者说……是觉得如芒在背。

“罪臣听闻之后,也是大惊失色,只是不敢表露,可回到了县衙,便立即搜罗了一些罪证,火速逃出了宁国府,日夜兼程,特来请罪。”

吴之詹知道,自己该说的都已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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