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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ers！！！”
蕾切尔首先举杯,她神采奕奕，显然今天画廊开业，一切顺利,这让她觉得开了一个好头，接下来都会顺利。
他们现在是在‘裂口’画廊附近的一家高级餐厅里,算是开业后的庆功宴吧。所以同桌有一些为蕾切尔工作的人,除此之外，蕾切尔也邀请了来捧场的朋友——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请,正如不是每个为她工作的人也在一样。
在开场祝酒干杯之后,餐厅长桌两侧的‘食客’们就比较自由了，往往就和左右、对面的人闲谈。偶尔也有人说的话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或者说，希望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就会提高声音，甚至敲一下杯子，然后再说话。
“我讨厌‘梦游仙境’的龙虾沙拉,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居然将那样的菜端出来了,疯了吗？还是说,当代消费者真的不挑剔到这个程度了...说真的，我不理解,真的不理解。”‘梦游仙境’是一家网红餐厅，最近还真的挺红的。
“我的裙子？并不是...我是说，这是一条从裁缝那里定制的裙子。那是个非常棒的裁缝，裁剪并不会比奢侈品大牌的定制款要差,但质地能做到更好，价格也更合适。”就算是有钱人也是会在意‘性价比’的,或者说，正是因为不在乎品牌赋予的附加价值了，才能如此‘理智’地讲‘性价比’。
“是的，周末我们可以一起去‘波道夫·古德曼’，我之前一直和我妈一起去——你知道的，她们几乎将那里当成了俱乐部在用，一群有钱的老女人，总是说一些无聊的、高高在上的话题。参加过一次她们的活动之后，我就能明白为什么会有《毕业生》里霍夫曼那个角色了，有钱的长辈老了之后，真的是太虚伪了。”
‘波道夫·古德曼’是纽约最有名的百货商店之一，位于第五大道，里面各种优质商品琳琅满目。大家在那里购物的同时，其实也是在‘交际’。
“你们敢相信吗？卡米拉的事儿...我真没想到她会做这样的事儿。”
“什么？发生了什么？”
“拜托，你是去隐居了吗？卡米拉的事都没有听说？卡米拉上个月被她公司的股东起诉了......”
卡米拉算是他们一个圈子里的人，两三年前创建了自己的公司，主业是售卖内衣、香水、保健产品等的。可能是为了卖产品，也可能是她自己本来就喜欢出风头，在成立公司之后，她就高调出现在各大社交媒体上，疯狂炫富。
她上传的照片、视频里，无论是豪车、私人飞机、海滩派对、男女模特，还是别的什么，总少不了她的公司的标志，也算是宣传了她的公司产品，为品牌带来了一些流量。但相比较炫富的支出，带来的流量其实是不够的，至少流量转化为消费力之后，并不能让人满意。
如果是仅此而已，其实并不算什么问题。卡米拉愿意花钱捧自己做网红，还给公司带货——虽然不太划算，但谁管得着呢？
问题是，卡米拉为炫富花的钱都是公司的钱，这就有问题了。不要说公司是属于所有股东的，不是她一个人的，公司的钱不能给她一个人挥霍。就算公司是她一个人的公司，公私账也不是这样搞的，这也太不尊重会计和相关部门了。
“卡米拉解释说，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推广公司产品，并不是挪用公款，算是公关、推广费用吧...股东当然不买账，不可能她说是这样就是这样，这种事必然有相关的流程的。她能花这么多钱，大家又才发现，肯定流程上不合规，比如没有走公关、推广的账，缺少一系列的账单、签字、申报凭证什么的。”
“当然，卡米拉自己也有的是办法辩解，毕竟她确实宣传了公司。真的去法庭上对峙，她或许是有问题的，但其他股东不可能让她付出多大的代价。”
商业纠纷就是这样的，很多事情就是一笔糊涂账！只要不是完全无从辩解的局面，最后总是不能盖棺定论的——其实，就算是板上钉钉的商业诈骗，往往刑期也不会太长，罚款也不会太多（相较于涉案金额来说是这样的）。
“所以股东其实不想闹大，卡米拉也不想...如果惹毛了股东，她或许只用在监狱里呆半年，但她的名声就全没了！之前立起富贵人设并不是容易的事，毁掉却很简单——她还想通过这个出风头、赚钱呢！”
“原来如此，只是我搞不懂，她自己也是天生富贵，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很多人都不明白...或许是金钱动人心吧，她之前个人资产大概在7000万左右。考虑到她爸当初为了保住财产，已经将财产通过信托，还有别的方式转移给了她和她的两个弟弟，更多的遗产是不用想了...7000万，挺多的，但又不那么多，身处在纽约，不满足也很正常。”
大家各自在窃窃私语时，索菲亚也在艾普莉耳边低声说话，说的是保罗决定投资一个硅谷初创企业的事——“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之前一直在考察对方。说起来，最近真是好多热钱在涌入硅谷啊......”
“让我们敬玛雅——”
忽然索菲亚的话被打断，是邻桌的突然喧哗，她们下意识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玛雅’坐在长桌最上方的位置，同桌其他人都在向她敬酒。而她笑了笑，就跟着一起举杯了。
“她变化很大。”索菲亚挑了挑眉毛，视线放在了‘玛雅’身上。之前在画廊就看到‘玛雅’了，没想到过来参加蕾切尔的庆功宴，又遇到了。
艾普莉完全不了解玛雅，所以索菲亚说话的时候她完全是倾听状态。
索菲亚喝了一口红酒，有一些醺醺然了。她从‘玛雅’身上收回了目光，视线微微上移，似乎在看着上方的吊灯，露出回忆的神色：“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要更加低调、优雅，完全符合我想象中的欧洲名媛的样子。虽然我知道，全球化的背景下，欧洲名媛和美国的富家女不会有太大的不同。”
“现在的话，她看起来浮夸多了，更像是从小在曼哈顿长大的女继承人...她或许是被纽约的风气影响了？她也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了呢。”
对于艾普莉来说，‘玛雅’实在是个过于陌生的名字了，所以她也只是听索菲亚说，第二天就完全忘记这件事了——她最近决心加快一些写作进度，所以画廊开业活动之后，她就更少出门了，总在她的公寓里写作。
按照罗拉的评价，就是她明明是生活在纽约这样的大都市，却象是个隐者。
这样专心写作当然是有回报的，那就是在复活节前夕，她的新小说《神降临的夜晚》终于要出版第一册了！
其实2月时，出版商就开始忙碌了，宣传、校对、封面设计、确定印数等等——读者们也无比期待！就在这种期待里，《神降临的夜晚》于复活节前夕印刷完毕，按照计划的铺货到各大销售点。
不只是美国有出版，其他主要英语国家都是同步出版的！
这已经是相对保守的计划了，没有其他语种的国家一起出版！要知道，艾普莉之前的作品，影响力是全球性的！甚至在《大玩家》后期，已经做到全球各大主要国家同步发售了。
只能说，新小说，出版商还是觉得有必要稳一手。
然后出版商就发现，稳这一手完全没有必要...‘玛丽·伦敦’的小说保持了一如既往的商业表现——品质什么的，在出版之前就看到书的出版商当然不会怀疑，只不过有的时候，出版物的品质和商业表现并不是一回事。
出版社内，大家都在讨论这个：
“我认为，‘玛丽·伦敦’大概就是这个时代选中的那种人...不是每个时代都有那种创作者吗？别人或者揣摩市场就用掉全部的精力了，或者专注于提升作品的品质，就无暇他顾了——其实更多人，这两者，一个都做不到。往往做到一个的，就可以在自己的时代留下名字，称得上‘成功’了。”
“而她，能写很好的作品是她的天赋，更重要的是，她不需要揣摩市场的流行，揣摩读者想看什么...以她的写作速度，表现出来的品格，我觉得她完全没有想，就是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了。”
“而就是她想写的东西，恰好符合了时代流行...”
‘市场’‘流行’有的时候就是如此吊诡，拼命去追，可能没什么结果，甚至会弄巧成拙。但有的人不需要努力，张开双手，就自动落到他们手里了。
“说到写的东西，其实我很佩服‘玛丽·伦敦’，《神降临的夜晚》的核心设定，太出色、太新奇了——当然，之前的《玫瑰战争》、《大玩家》也是这样，她总有这样有趣新奇的点子，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