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9
除了滴滴答答的水声在看热闹,世界宛如按下悲催的暂停键。吴勒目瞪口呆,一会看卓裕一会看徐佐克。徐佐克不怒自威,气场不减当年,依旧习惯用最直接的方式达到效果。
“不,不是,老徐你……”吴勒偏袒卓裕,试图帮他说话。
“你也是个小畜生!”徐佐克气势凛然,怼得他无话可说,然后不再看他俩一眼,抱着空桶回了家。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卓裕视若无物,反倒低头笑了一声。
吴勒皱眉,“笑得出?脑子泼坏了?”
卓裕心说,这很徐佐克。
只要他愿意用一贯的方式对待,再疾言厉色,也不至于真正想断绝恩义。重新看到希望,卓裕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心情还挺好。
就这样,卓裕让吴勒忙自己的事去,然后衣服没换,顶着一身湿淋淋等在楼道口。春日深,阳光艳,但也架不住冷水浸体。蹲点的地方又是风口,穿堂风一吹,卓裕冷得直哆嗦。
据他的观察,二楼左边的窗帘一刻也没拉开过,徐佐克也没下过楼。中途有同楼栋的邻居不忍心,“你是找老徐吧?我给你刷门禁,你上楼敲敲门?”
卓裕道谢婉拒,继续守在楼下。
中饭晚饭都是同一个外卖小哥,小哥热心肠,好心告诉他,“晚上这家店可别再点单了,厨房卫生条件特别差,我都看到两次老鼠尾巴。”
卓裕的胃口彻底倒没了。
就这样,他从早上等到晚上,衣服湿了又干,累了就在楼梯上坐一会。两师徒暗自较着劲,谁都不服软。七点,新闻联播的背景乐激昂响起,卓裕手机也快没了电。
就在他准备去十米远的地方刷个充电宝时,越走越近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卓裕下意识地回头。
徐佐克一脸平静地站在楼梯上。
卓裕露出笑脸,有点无赖讨好的意味,“能让我进屋充10分钟手机电吗?”
徐佐克绕过他肩膀往前走,撂下两个字,“过来。”
卓裕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徐佐克示意他上车。
“您换车了?”卓裕边系安全带边套近乎,奈何对方一眼都没瞧他。
“去哪?要不您休息,我来开?”卓裕又笑着搭话。
徐佐克一脚急刹车,车身狂抖以示警告,卓裕默默闭了嘴。
很快到地方,卓裕看到熟悉的建筑时,心如一片汪洋劈头盖下的一层浪。他少年时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个训练馆度过的。
徐佐克停好车,往里走。进门要刷脸,他通过后也没停,卓裕连忙贴着他的后背蒙混过关,差点撞上老头儿的背。
徐佐克扭头瞪他一眼,卓裕笑得没个正经样。
进入训练馆,场地宽、高、明亮。各种训练器具遍布,还有西角的一个专业大跳台上,不断有训练者坐着速滑,翻转的动作。
卓裕站在原地,有点恍然。
“你既然来找我,那就要有诚意,有让我原谅你的本事。”徐佐克的手往高台一指,冷言道:“上去。”
场馆渐渐安静,大家陆续停下,高台上自觉让出一条赛道。
卓裕喉咙咽了咽,没有犹豫,走去换好滑雪服。
他从休息间出来时,蓝白横纹的滑雪服贴身合体,把他整个人衬得挺拔如翠柏。徐佐克不耐地别开脸,皱眉,下耷着唇角,看似嫌弃至极。
陪训员在旁小声:“师兄,给。”
卓裕接过雪杖,熟练地上去高台。
他俯视下方,哪怕是连仿真都算不上的训练台,都让他万丈澎湃,如鲠在喉。他好像看到年少的自己,还魂一般无比亲近。野蛮生长的斗志,蛮横冲撞的勇气被唤醒,在心底压抑地翻涌。
卓裕带上防护墨镜,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如身体本能反应一般,屈膝,握杆,30度角倾斜于台面。他身体前倾,弓腰收紧核心,下一秒,聚力滑出如离弦的箭。十米滑行后,凌空腾跃,于半空完成第一个大回转动作。
台下惊呼阵阵,时隔多年,以观众的角度来观赏,卓裕的表现依旧漂亮。
但下一秒落地,卓裕重心不稳,前倾扑地,狠狠摔在坡面,连人带雪仗直滚而下。“嘭”的一声剧烈闷响,卓裕背脊狠狠撞上防护挡板,额头也被雪仗刮蹭出一条长长血口。
惊叫连连,大伙纷纷围过去询问他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