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最美前夫哥？”封雪时听到乌遥的回答，眉心微蹙，浅茶色眼眸表露出一丝不解和本能的抗拒。
乌遥点头，他笑着打开门，一边推封雪时进屋，一边自然地说：“是啊，半年之后，我们离婚，我还你自由呀。”
封雪时周身的空气微不可察地凝滞住，忽然听到“离婚”的两个字眼，他竟然感觉到措不及防。
他似乎都没有想过要和乌遥分开……
既然已经结婚了，日子也能过下去，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搭伙继续生活。
乌遥走到封雪时面前，蹲下来仰头看他，眼里映着封雪时的倒影和温馨的公寓布景，“以后你会遇到你喜欢的人，到时候我一定会成全你们的姻缘的！这样想来，我和狗血家庭伦理电视剧里的恶毒前夫简直云泥之别呀，怎么不算是最美前夫哥呢？”
乌遥美滋滋地一边说，一边在脑海里幻想未来有一天，他将封雪时交到主角攻身边，主角攻受和和美美牵手和他道别的画面。
如果他们能给自己颁发一面“最美前夫哥”的锦旗就再好不过啦！
封雪时冷不丁地问：“你怎么确定我会和别人在一起？”
他问出来这个问题之后，自己也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将乌遥归并到‘自己人’范畴，而把乌遥以外的其他人归并为‘别人’之后，他脸色微微变幻。
像是意外，又像是若有所思。
这个问题，在乌遥听起来就是，封雪时对自己极度不自信。他自卑，所以觉得自己连喜欢别人的资格都没有，也没有被别人喜欢上的资格。
乌遥觉得他有必要纠正封雪时的心态。
乌遥把手搭在封雪时膝盖上，脸颊微鼓，认真地说：“时时，你要正视你自己的好。相信我，你是值得被爱和爱的。”
少年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又异常的笃定，带着一种莫名的让人信服的意味。
封雪时垂在身侧的手微动，他感觉到膝盖下被乌遥手掌覆盖到的那一片骨骼传来丝丝缕缕的酥麻，传到四肢百骸。这种感觉很陌生，好像那一块的神经在这一瞬不再僵化。
乌遥眨眨眼，在耐心等待封雪时的回应。
过了很久，封雪时艰涩地开口，“好。”
“这就对嘛。”乌遥开心地拍拍封雪时的膝盖，不重，就只是小猫踩奶的力道。
他嘴角漾开明显的笑，站起来去液晶电视机下面的储物柜里拿出防晒霜，打开后又蹲在封雪时面前，歪头一笑：“我们没能看到漂亮的萨摩耶，但是我们可以去动物园和好多小动物打招呼呀，一起去吧？”
封雪时垂眸看他，清冷的眼里带了些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暖意：“好。”
“好耶！”乌遥挤出一泵白色防晒霜，朝封雪时清贵极致的脸伸出魔爪。
封雪时不是很想涂这种黏黏腻腻的东西，更不愿意被乌遥这样照顾，他只是腿断了，又不是不能自理。
他躲开了乌遥伸过来的手。
乌遥瘪嘴盯着他，委屈巴巴地眨眨眼。
封雪时面不改色，但几秒钟之后，他轻叹一口气，将脸往乌遥手边送，下巴微抬，一副任乌遥鱼肉的姿态。
——
两个人都防晒霜、口罩、遮阳帽上身，全副武装进入动物园。
阳光明媚，微风轻拂，是个很适合临时出游的好天气。乌遥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好的决定。
封雪时没有特别想要观看的动物，乌遥便带他顺着小径随意游玩。
第一站，长颈鹿。
“哇哦，好绅士的鹿鹿！”乌遥快速推着封雪时来到栅栏边，从管理类人员那里买了专门给长颈鹿喂食的蔬菜，全给了封雪时。
封雪时抬眸看他：“你不拿？”
乌遥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用行动展示给他看自己对小动物的吸引力。
“鹿鹿！”他就站在栅栏边，朝场地中间正在树荫下无所事事的长颈鹿招招手，长颈鹿就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了他边上。
惊得对面栅栏用食物勾了长颈鹿好久都没有勾到它的游客们啧啧称奇。
长颈鹿低下高贵的头颅，在乌遥脸上嗅了嗅，鼻子蹭着乌遥的脸颊。
乌遥笑起来，和长颈鹿玩了一会儿后，忽然走到封雪时身边，蹲下来，朝长颈鹿招手：“鹿鹿，来这里。”
长颈鹿并不能听懂乌遥的话，它只是跟随乌遥。乌遥蹲着，它便更加弯下它的脖颈，去够乌遥。
在这个时候，乌遥抓起封雪时拿蔬菜的手，举着他的手去喂长颈鹿。
动物咬走了封雪时手中的蔬菜。厚厚的嘴唇蠕动，是在咀嚼菜叶子。
乌遥转头看向微愣的封雪时，笑容灿烂：“你这样坐着够不到栏杆没关系呀，我带鹿鹿来找你玩。”
封雪时眼睛轻轻眨动一下。
“不过，”乌遥生动的脸做了个小小的皱鼻子的动作，“你不要因为我可以带鹿鹿来找你就觉得坐轮椅也无所谓哦，我希望你以后也能站起来，自在地走去任何地方，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自在行走。
这是一个早在一年多前，就被封雪时一次又一次掐灭掉的希望。
更准确地说，是幻想。
因为医生和封家人都反复在他面前说过，他这辈子是再也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