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雪时将掉在脚边的书本和画册捡起来,缓了一会儿清咳一声,呼吸都不由得放轻了问:“为什么?”
乌遥想都没想:“你是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啊!”
封雪时沉默了几秒,无奈地轻笑一声,心底有分辨不清楚的莫名情绪让他的声音兴致不高:“嗯。”
乌遥又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头仰起,单手撑着脑袋说:“我听说别人亲身验证过,按摩能加速腿部肌肉恢复。时时,我想给你请一位专业的按摩师傅,你想要热情话痨师傅还是沉默如金的师傅呀?”
“都不要。”
“为什么呀?”乌遥呆了呆,语气里充满了困惑。
封雪时盯着画板上才勾勒出轮廓的少年发了一会儿呆,说:“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身体,我可以自己给自己按摩。”
乌遥噢了一声。虽然心里有一丢丢的沮丧,但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封雪时。作为美人受,觊觎他的人肯定特别多,保不准接近他的人就不怀好意。
想到主角受向来带有很强的主角光环,乌遥也不敢随意找人上门给封雪时按摩了。
两人互相道了晚安,乌遥就握着手机睡着了。
封雪时本来想等乌遥挂了电话他再挂,分辨出对面轻微又绵长的呼吸声,封雪时嘴角微微弯起,又轻声说了一句晚安才挂断电话。
想象出少年躺在柔软床铺的画面,他执起素描笔,在素描本上快速画下脑海中的画面。
刺激的一天落幕。
勤勉的晨光交替夜色。
凌晨五点钟,乌遥抱着医药箱和一书包的零食偷偷摸摸潜去主别墅地下一楼的‘牢房’。
他刚踏入牢房时,坐靠在墙角浅眠的乌鸣野就睁开了眼睛看过去,眼底的冷漠和愤怒在看到乌遥时又悄然化解,他抬手揉了下僵直的脖颈,硬邦邦地对乌遥说:“也没必要来这么早,你可以睡醒了再过来,晚上来也没关系。”
乌遥打了个呵欠,他走到乌鸣野面前,盘腿坐下,从包里拿出来一大捧面包饼干和牛奶,甚至还细心地带了珍品狗粮,带着没睡醒的软糯腔调说:“想到你和旦旦昨晚好像没吃东西,我就睡不着了。趁这个时候庄园醒着的人不多,你们赶紧把早餐吃点,我给你们换药。”
乌鸣野瞧见乌遥因为困意而湿润的眼睫,他盯着看了几秒钟,之后别开脸去拿面包,大口咬下去。
乌遥先给杜宾犬的伤口换上新的抗炎和促伤口愈合的涂抹药,然后给它喂了狗粮和水,最后让它把药吃下去。
撒旦靠着乌鸣野,朝乌遥轻轻嘤嘤表示感谢。
乌遥摸摸它的头,转而抬头去看乌鸣野脸上的伤口。他昨晚问了越悦和李清那两个外科朋友一个人被打伤用什么药恢复得比较快,今天早上勉强备齐了药过来。
“我给你换药,别动哦。”乌遥和乌鸣野对视一样,抬手小心翼翼地给他拆头上的纱布,涂上透明药膏。
因为上药的缘故,两人靠得极近,姿势像是乌遥被抱在他怀里,乌鸣野莫名有些不自在。昨晚他注意力都在乌朝华那里,没有在意这事。但是,当乌遥带着水蜜桃和甜奶的沐浴ru香味扑过来时,他浑身都不自在了。
乌鸣野脑海里一片混沌,他想到了自己凝结了血和灰尘的头发,不用看也知道是斑驳青紫的脸,还有身上微微的血腥混着汗的体味。
尤其是当乌遥瞥到他脖子上浮现的淤青,下意识伸手扒拉下他领口,温暖的手指尖触碰到他的侧脖时,他感觉到浑身通了电似的窜过一阵麻意,将他的思维炸得僵住。
乌鸣野呼吸都停住了,他猛地推开了乌遥。
乌遥被推了一个猝不及防,由于刚才在帮乌鸣野上药时根本没有设防,他被推出去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怎么做。结果双手蹭在地上,和粗粝的水泥地面狠狠摩擦到,火辣辣地疼。
乌遥爬起来,抬起手掌看到两边手掌跟都磨破出血了,眼眶倏地红了。他转头瞪向乌鸣野,琥珀眼里带着晶莹的泪,震惊又委屈巴巴地控诉:“你推我做什么!”
乌鸣野讷讷地,眼里闪出慌乱和歉意,却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乌遥要气炸了。
自己大早上的放着懒觉不睡,担心他伤口来给他上药,他还要恩将仇报伤害自己。他顿时气成了河豚,眼睛瞪圆,脸颊鼓起。
他站起来,决定不给这个白眼狼治伤了!
乌鸣野瞥了他一眼,垂下眼没说话,看着有些诡异的安分。
乌遥:“……”
乌遥被这一眼看得心软,他气鼓鼓又恶狠狠地蹲下来,瞪着乌鸣野:“别动,我好人做到底,最后一次帮你上药!”
乌鸣野身体僵着,但这次没有抗拒乌遥的接近。
乌遥扒拉下他的领口,给他脖颈跟那处的淤血涂上药膏,又从包里掏出来一板药片,抠下来两粒塞到乌鸣野手中,将水递给他。
乌鸣野又看了他一眼,接过水,吞下药。
乌遥动作麻利地收拾好各种东西,背上包什么也没说就离开。
乌鸣野望着他的背影,瞥到他握着包带的手掌血红,张了张嘴又闭上。
等到人影彻底消失时,他烦躁地薅了一把头发,扭头郁闷地头抵着墙壁,小声且僵硬地一声一声练习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