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锐心说果然不是自己血脉至亲,不能完全信任之。
若姜蕴知道她爹这会的想法,一定会跟他说,“即使有血缘关系,也并非谁都可以信任,比如她那大伯姜桦就是胳膊往外拐之人。”
姜蕴心里虽然亮如明镜也十分平静,但她还是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并唏嘘道:“没想到竟是真的。”
既然事情已经明朗了,她之前所说的他爹相信了,也验证了,那她就没必要像昨日那般笃定了。
不然她爹要是刨根问底起来,她又得费心去解释她是如何得知温烨霖等人如此隐秘的行动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姜蕴决定含糊应对。
姜锐倒是愣了下,不由问道:“你昨日那般笃定,今日怎的反倒是这般吃惊?”
姜蕴既然决定隐瞒,便落落大方地解释道:“昨日我若不那样说,爹您又怎会派人去调查?毕竟这么大的事,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无论真假我都希望爹能亲自查证一番的。”
姜锐想了想后,点头道:“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昨日如若姜蕴不是那样的笃定的口吻跟他说那些,他或许真的会当做小孩子开玩笑,不会当真的呢。
如今既然已经查出来了,又见她如今这番说辞,也就决定不再深究下去了。
姜锐自然看得出姜蕴似乎在有意隐瞒一些东西,但她是他的女儿,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姜家,他也从来不舍得逼迫她做任何事。
而且就眼下的情势而言,如何解决姜家面临的困境才是最要紧的事。
姜锐虽不在京中,却也对朝堂之事算是十分了解的。
他知道都察院的佥都御史陈文柏出自颍川陈氏,是六皇子一脉的人。
不过这也让姜锐感到十分意外,毕竟六皇子尚未纳妃,而姜蕴也并未定下要许配给哪个皇子。
那么,六皇子萧弘琰一脉又何如此着急地要来对付姜家?
姜蕴见她爹不再追问她消息来源,心里也暗暗松了了口气,转而问道:“嗯,那爹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姜锐朝姜蕴招了招手道:“蕴儿,你过来看看这个。”
姜蕴点头走过去,只见姜锐方才在看的正是从温烨霖手上搜到的通敌证据。
姜锐与邻国回鹘密谋通敌叛国的密信,上面甚至绘制了边防要塞,运粮路线,双方勾结的条件与承诺等等。
密信上的字迹确实与姜锐本人的字迹可以说十分相似,而且还盖着姜锐的印戳,印章是真的。
姜蕴看到这个也不由暗暗吸气,皱眉道:“这……”
这份密信要是真的落到皇帝手里,以皇家之人那猜忌心性,也难怪前世他们的动作那么快,以至于姜家都来不及做出应对之策,就如大厦倾覆了。
姜蕴前世并未亲见这封密信,当她开始追查姜家的案子时,这些证据早已销毁了。
她心想可能是后来被人认出了其上的字迹上是仿写的,不便公之于众,不然被天下人知道仅凭一张伪造的通敌密信就诬陷忠臣,那皇家的威信何在。
都察院掌检查百官之职责,都察院上下品阶虽都不高,但所有官员都有直通天听的特权,更何况陈文柏乃是左佥都御史,在都察院是仅次于左右副都御史的人物,在整个都察院排在第五的位置。
若真是让温烨霖把所谓的证据交到陈文柏手上,而陈文柏又系出颍川陈氏,言官那笔能把一点点罪状都无限夸大,更何况是通敌叛国之罪,那对姜家而言是极大的威胁。
“这便是从温烨霖身上搜出来的。”姜锐沉声道,他的手指在落款的盖章处轻叩几下,“幸好此事有你提醒,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蕴儿,这次姜家能逃过一劫,全是你的功劳。”
姜蕴温声道:“爹,我也是姜家人。”
“说得好。”姜锐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等我们回府了就转交给父亲,看看他老人家有何打算。”
姜蕴则道:“父亲,莫急,等明日再交给祖父不迟。”
姜锐不解道:“为何?”
桓国公姜崇如今尚在相位,又是姜家的家主,姜锐自然不能越过他私自做决定。
姜家发生这等大事,为何不马上告知家主。
“爹也知道,昨夜我在寿康堂留了许久,发现祖父身体不太好。我想这么大的事告诉他后会刺激到他,影响他的身体。所以,我觉得这事还是缓一缓再说吧。”
姜蕴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今夜桓国公府还有夜宴,而且还会发生沈邵元偷印章之事。
这两桩都是事关姜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她确实担心这两件事凑在一起会影响她祖父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