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你第一天跟你同桌当同桌?
虞了:当然不是啊。
同桌:那你干嘛突然发现?
虞了:不可以吗?
同桌:你不对劲。
虞了:展开说说?
同桌:正常情况下,没有一个男生会用帅得合不拢腿来形容自己的兄弟。
虞了:那你也不正常。
同桌:?
虞了:你之前夸我帅来着。
同桌:我说的是有你在老子都不好找女朋友了!!!这能一样?!!
虞了: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话,哪不一样?
同桌:……
同桌:反正你不正常,一个整天在你面前晃的人你突然觉得他好帅,好有吸引力,你就是不正常!
虞了:也不是突然,我一直觉得他帅。
虞了:只是最近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尤其是不经意对视的时候,老觉得心潮有点儿澎湃。
同桌:行,那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老想跟他待在一块儿?
虞了:不是。
虞了:我一直挺喜欢跟他待一块儿。
同桌的正在输入消失了一秒钟,接着输入:
同桌:我就问你能不能一句话打完再发出来!别跟我大喘气!
同桌:你干什么喜欢跟他待一块儿?
虞了:我干什么都我喜欢跟他待一块儿。
同桌:……
虞了:我昨晚还梦见他了/小狗捂脸
同桌:???你梦见他什么了?
虞了:忘了,光记得梦里全是他了/小狗摇耳朵
同桌:……
同桌:妈的,确诊了,没救了,等死吧。
上课铃响了,被“网络医生”确诊的虞姓患者把手机塞进抽屉,趴在桌上偏头盯着同桌瞧。
陆邀在最后一道填空题上写下答案,翻页时抬了眼去看他:“怎么。”
“没怎么。”虞了手痒地去折他的试卷,把一角裹成小小的筒状,又松开,试卷角变成了一个卷。
陆邀没管他。
虞了胆子更大了些,抬起手去取他的眼镜,慢吞吞勾下一半,又给戴了回去。
陆邀还是不管他,只是懒洋洋垂着眼,用笔头很轻地压了压他的手臂,像个溺爱孩子到没有底线的家长。
虞了收回捣乱的手,抿着的嘴角止不住翘着。虽然一直在嘴硬狡辩,但是他心里知道的,老同桌说得一点没错。
他是真的有点儿不对劲了。
萱城的秋天和小孩子的脸色一样,一天能有好几变,上午还艳阳高照,下午就阳光敛尽阴雨密布,是要下雨的节奏。
周五最后一节课原本是体育,被老刘临时征用了开班会。
“反正一会儿下雨了你们也要回来,我就做个好事,少让你们跑这趟了。”
他一说完,底下响起全是倒彩。
老刘脾气好,也不生气,还是乐呵呵地笑:“放心,今天这节课不给你们讲大道理,也不让你们做试卷,就是想抽个空,让你们在毕业离开之前给我留个纪念。”
有人笑说:“毕业还早呢。”
老刘握着保温杯:“是啊,还早,所以趁咱们大家还挺心情轻松地提起这个话题,该留就留吧,免得到时候一个个眼泪婆娑,写点儿什么,一个字一泡眼泪,交我手上字儿都晕得标点符号都看不见了。”
底下还是一片笑。
这会儿才高三上学期,都觉得离分别还远着,而对他们来说,遥远便等同于暂时的不存在,谁会为不存在的东西伤心落泪?
老刘敲敲讲桌:“就辛苦大家一人给我留一句祝福吧,实际点儿的,这样等你们未来毕业工作了,有空了,回来看我这个老头儿时,还能顺道确认一下18岁的愿望都灵不灵。”
座位上都是翻找便利贴的动静,这样轻松的氛围下,男生的嘴巴大多闲不住,嘻嘻笑着陆续接话:
“我先来,我希望老刘三年后在全省,哦不对,全国十佳教师榜榜上有名!”
“希望老刘以后带的每届学生都是大学霸!”
“我我我希望老刘未来二十年都不长白头发!”
“好家伙,那我直接老刘二十年不长皱纹!”
“得了吧,都说了实际点,你们还跟二十年后杠起来了是吧?”
“怎么不实际了?区区二十年,我必定回来亲眼看!白了我就给手动染黑,嘿嘿!”
“我也!老刘!到时候我给你买美容仪,买一箱,用不完的就熨脚丫子玩儿!”
“靠,说的啥玩意儿……”
虞了作为半道来的插班生,看大家热热闹闹的,有点儿羡慕,还有点儿想芜城的老师同学了。
笔头划拉着便利贴时,一只手伸过来往他桌上贴了一张,上头用漂亮的行楷写了一句话:
记得毕业之后,陪小虞同学回芜中看看。
虞了一愣,立刻偏头去看陆邀,眼睛被点得晶亮:“为什么是你陪我啊?”
陆邀反问:“你不想?”
“想啊,特别想!”
虞了笑着,在那张便利贴最底下空白处画了个勾,顺便签上自己大名:“申请批准了,记得别反悔。”
……
放学时,雨下得更大了些,雨丝绵绵密密,风一吹,就能战战兢兢扑到人身上。
这个天气不能骑车了,门口打车的学生又多,陆邀撑着伞带着虞了往前走,打算过了最挤攘的这一段,再说打车的事。
路面湿淋淋的,好在没有积水。
虞了双手插在衣兜里,避着可能因为松动而变成地雷的地砖,听着雨丝打在雨伞上的沙沙声,想着一些缓慢牵动情绪的事。
一阵凉风从肩膀扫过时,他忽然开口:“老刘说高考之后,大家都会分开了。”
陆邀把伞往他头顶倾斜,淡淡嗯了一声。
虞了:“所以我们也会分开?”
陆邀视线落在他侧脸,又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眼底缭绕的墨色随雨水打出的雾气一起蒸发:“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不是忽然,我想了一路了。”
虞了说,末了为了严谨,又补充:“还要加上半节课。”
陆邀静静看着他,也看他眼睛里倒映出的自己:“想出什么了?”
虞了:“想出了我们才遇见不到一个学期,就要被迫思考未来分开,天南海北的事情。”
正值青春时萌生的情愫最难言,又最奇妙。
它像瞒着人偷偷升温发烫的一点火星,未曾被发现时,得意洋洋四处飘忽,偶尔靠近皮肤烫一下,未知来源的灼热唬得人六神无主,心慌意乱。
而一旦被发现了,纵容就是过岗的山风,吹得火星冒出火苗,转瞬燎原,扑不灭,也浇不熄。
虞了心里如今就乖乖烧着这样一片火原。
他停下了,从衣兜里抽出左手,抓住陆邀袖子,眼睛里的热切的期许真真切切:“哥,我们考一所大学吧?”
“我不想跟你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