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山中凉爽,这千层阶梯要爬完,涟卿也开始喘气。但方丈同上君在一处,两人未停,她也不好停。
等到寺庙门口,鼻尖都是一层细汗。
上君正好同方丈说完话,转眸看她,见她脸色有些红,上君便朝方丈问起,“禅房备好了吗?”
方丈应道,“都备好了。”
上君温和道,“先让人领东宫去休息吧,舟车劳顿,我同方丈对对这几日的安排。”
“阿弥陀佛。”方丈应声。
有方丈身侧的沙尼领了涟卿和惠嬷嬷,柯度往禅院去。
上君远远看了她一眼,没说旁的,而后继续同方丈一道,一面说着话,一面往前。
涟卿也有些猜不透上君的心思,但他这么说,那就是除了晚些一道用斋饭,今晚应当没旁的事了。
涟卿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寒光寺是皇家寺庙,禅院的禅房都不小,也备了沐浴的水。
禅房都是一间房,不分内外阁间,浴桶在屏风后,惠嬷嬷守在屋外,涟卿唤一声就能听见。
涟卿简单沐浴着,洗去一身疲惫,屋中燃着檀香,静心,也有早前闻过的驱蚊香。等涟卿起身更衣,岁之来了屋外,请她去素缘斋用斋饭。
这还是这两日涟卿头一次同上君在一处用饭。
“素缘斋的斋饭越来越可口了。”上君温和称赞,口中似是从未得罪过人,一直温和儒雅。
“阿弥陀佛。”方丈双手合十。
涟卿没怎么动筷子,上君问起,她应付道,“不知是不是路上太热了,这两日不太有胃口,简单吃了两口。”
方丈应道,“山中凉爽,等过两日应当就好。”
“借方丈吉言。”涟卿道谢。
她不仅没怎么吃,茶也只简单饮了两口,上君看了看她,淡淡笑了笑,没说旁的。
方丈在一侧道,“明日会有晨间诵经,诵经之后才会再到素缘斋用斋饭,禅房中备了素饼,上君和殿下可以用些。”
“有劳了。”上君道谢。
斋饭用得差不多了,正好郭维郭将军上前,“上君唤末将?”
“嗯,是,郭将军稍等。”上君说完,先朝涟卿问道,“礼部的册子看了吗?”
“看过了。”涟卿不知他何意,但恰好又是郭维在的时候。
上君点头,“我正好有事同你说,给天子祈福的经文需东宫亲自供奉,天子怕你初次到寒光寺不习惯,让我同走一趟,你安稳抵达就好,我明日晌午前后就要启程回京。”
涟卿眸间意外,明日?
她是没想到,甚至,有些错觉……
上君又朝郭维道,“郭将军,你留下跟着殿下,点些人手送我回京就好。”
“是!”郭维应声。
涟卿端起茶杯,有些看不明白上君的意图……
但上君也看向她,“明日晨间听完诵经,在寺中拜谒过后,你来见我,将礼部呈上的东西定下,过完册子我就先启程回京了,天子还在京中,我不放心。山中阴凉,你自己记得添衣。”
涟卿敛了眸间诧异,轻声应好。
“郭将军,东宫这处你多上心。”上君说完,郭维应了声,“上君放心。”
回了屋中,涟卿也没怎么想明白上君的意图。
难道,他真的只是陪她走一趟?
涟卿翻开手中的佛经,原本是想打发时间的,却发现不怎么看得进去。
直觉告诉她不是,但上君行事滴水不漏,不说郭维,连她险些相信。
但她不傻。
涟卿心中些许心浮气躁,照说寺中清净,也不应当,应当是心境所致。
涟卿放下书册,回了床榻上躺下,翻来覆去许久都睡不着,好在禅房中的檀木香还能凝神静息,驱蚊香的味道也不熏人,反而好闻。
稍许,涟卿半梦半醒间,听到猫爪子声和铃铛声。
涟卿知晓是‘没想好’回来了。
‘没想好’惯来胆子大,所以她才让柯度给它挂的铃铛,眼下的铃铛声响,涟卿转身看它。
“喵~”没想好上前。
涟卿正好说它,忽得,目光微微滞住。
它的铃铛被人换过了,但除了她和柯度,应当没人留意怎么细致,而且,惠嬷嬷是怕猫的。
她想起她同岑远说起过惠嬷嬷怕猫的事,也想起‘没想好’同岑远亲近。
禅房中没人,涟卿抱起‘没想好’。
它爪子都是湿的,方才去了旁的地方,涟卿小心翼翼看向它身上的铃铛,果真有纸条棍。
涟卿一颗心都似要跳出来,慢慢解下铃铛,从铃铛中拿出那张小纸钱。
岑远的字她认得。
——驱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