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静静,看着一点防备心没有。
晏辞看看他白嫩脸蛋,莫名觉得手感应该不错,指尖发痒,想戳一下试试。
思量片刻,还是没上手,早晚摸得着,不急这一会儿。
晏辞笑笑,把动作放轻。
天气多变,上午还清空万里的,中午就又昏沉沉下起雨,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纤尘不染的窗玻璃上,声音规律清晰。
夏稚年脑袋里乱糟糟的,恍惚梦见小时候。
父母弟弟车祸而亡,他伤好出院搬进爷爷奶奶家,桌上摆着小盘,里面放着一捧奶糖。
他想吃又够不着,踮着脚碰上桌子边,还是够不到,转向门口站着那人,奶声奶气。
“奶奶,我想吃糖,够不到。”
面容苍老但打扮得体的老妇人站在暗处,居高临下,声音冷漠。
“抢了别人三条命还没还呢,吃糖,你有资格吃吗。”
“回你自己房间带着,没事别出来。”
不及腿高的小孩儿怯怯缩回手,闷头回房间,关门前,听见底下白发苍苍的长辈们谈论。
“死的怎么不是他啊。”
“病殃殃的身体结果活到现在,肯定抢了他爸妈和弟弟的命数。”
“就是,要不然这么严重的车祸,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病秧子活下来。”
“躲远点吧,抢人东西迟早要还。”
“晦气。”
外面雨滴哗啦啦打在地面上,夏稚年朦胧睁开眼,坐起身,手虚虚遮住半边脸缓了一下,轻喘口气。
……怎么,梦到那时候的事了。
夏稚年抿抿唇,低头想找找桌洞里剩下的糖,结果看见只剩几片糖纸。
……上午已经被他吃完了。
夏稚年眼睫颤了颤。
“找什么?”
近处突然有清冽声音响起。
夏稚年扭头看去,晏辞不知道什么侧过身看着他翻找,眉眼清隽温润。
“没,没找什么。”
夏稚年深吸口气,终于清醒了一下,从回忆中抽离,蔫头蔫脑趴回桌上,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的绵软。
“就是睡懵了。”
晏辞看看他翻过的地方,从口袋里摸出什么,手掌摊平搁到他面前,指尖敲敲桌面,温和笑笑。
“要么?”
骨节修长的手指自然舒展,掌心放着几颗荧光包装纸的水果糖,衬得他皮肤愈发冷白。
夏稚年怔了一下,坐直身子,杏眼呆呆看向那几颗糖,又看向晏辞。
“……给我?”
晏辞晃晃手,漫不经心,“不然给谁。”
夏稚年指尖扣着桌子边缘,梦里内容翻涌,停顿半晌,垂下眼,语调很轻。
“谢谢,我不想吃。”
“你自己吃吧。”
晏辞挑眉,“真不吃?”
明明就是在找糖。
怎么又不要了。
夏稚年叹口气,头顶呆毛都是蔫的,摇摇头,又趴回去了。
晏辞目光在他身上掠过,眼底幽深,想是要一寸一寸将他表皮剥开,看清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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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到晚上放学还在下,夏稚年没伞,看看地上的小雨泡泡,本来打算直接莽出去,结果被晏辞拉回来,拽到伞底下。
这是单人伞,空间有限,距离近到几乎胳膊擦着胳膊。
夏稚年有点别扭,往边上挪挪。
“夏同学。”
手臂猝不及防被抓住,不容抗拒的力道直接将他拉回来。
晏辞啧了一声,声线温润,叹息,“你再跑,我追着你打伞,右臂伤口就要被雨淋了。”
“夏同学忍心这么对我?”
夏同学:“……”
夏稚年摸摸鼻子,声音软和和的,“你不用跟着我,你打你自己的就行。”
他还挺喜欢雨天的。
晏辞垂眸看他一眼,眼尾细疤眼线一样拖出去,歪歪脑袋,笑道:“那不行,夏同学既然是我的帮扶对象,总不想成绩没上去就先病倒了,那我多失职。”
夏稚年:“……”
夏稚年更想跑了,被强硬力气拉住手臂,困在伞下。
头顶雨点滴落伞面,发出连续不断的声响,伞下安静,明明耳边雨声不绝,却依然能听见一点手臂间校服外套擦过的声音。
到了校门口,一眼看见夏家的车,晏辞撑着伞带着少年过去。
拉开车门,夏稚年抬眸看去,看清里面景象后蓦地愣住。
后座长相儒雅宽和的男人应声抬头,暗含欣喜朝他笑笑,“年年,爸爸回来了,来接你回家。”
……这是,原主父亲,夏鸿遇。
夏稚年顿住,反应了一会才回神,指尖微蜷,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夏叔叔,夏大哥。”
晏辞看眼身旁少年,朝里面两人点头致意,斯文笑笑,“夏同学没带伞,我送他过来。”
夏鸿遇是知道晏家这个大少爷的,也听江鸢说过晏辞和小儿子关系不错,笑容随和。
“小辞,雨不小,上车我们送你回去。”
“我有车来接,就在后面等着,谢谢夏叔叔好意。”
两人客套了几句,夏稚年上车,晏辞转身朝后走,没一会儿也上了车。
夏问寒在前面开车,夏鸿遇看看坐在车窗边上,垂着眼不吭声的小儿子,向来在谈判桌上运筹帷幄的夏总如今竟也有几分紧张。
小儿子刚找回家,他有工作没法延后,不得已去了趟国外,现在才回来。
相处不多,问了小寒,得知他们关系也不太密切。
……小儿子在家里话不太多。
“年年。”
夏鸿遇怕吓到他似的,小声叫他,试图拉近距离,想了半天决定问点最基础的,温声询问,“和班里同学……相处都怎么样啊?”
夏稚年:“……”
夏稚年有点头大,点点头,“挺好的。”
夏鸿遇:“……哦哦那好。”
“缺零花钱吗?”
“……不缺。”
“哦,嗯,有需要就和爸爸妈妈还有你哥说,不要害羞。”
“……嗯,好。”
话题停滞,车厢里僵硬气息飞速蔓延,夏稚年揪住衣服角,咬咬唇瓣。
救命。
有点尴尬。
好不容易挨到回去夏家,饭桌上,江鸢明显很高兴。
唇角弯着,杏眼里却晕着点水光,看着丢了十几年的小儿子。
“十几年,我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夏鸿遇拍拍她肩膀,和声安慰,“好了阿鸢,团圆了,不会再分开。”
夏稚年抿了抿唇,看向对面两人,又垂下眼帘,心底轻叹口气。
……还没团圆呢。
他不想抢别人东西,不想替代霸占别人的生命。
他穿过来了,不知道原主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原主如果活着有没有穿到他那边去。
但按原文,不管是他还是原主,“夏稚年”这个人都是要死的。
夏稚年陷入沉默,看着对面高兴不已的夏父夏母,还有虽然没说什么,但吃好了饭也一直在桌边坐着的夏大哥,心底多少有点揪起来。
还是要尽快推一下攻受感情。
拖久了,对谁都没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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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推感情,话虽然这么说,可夏稚年看晏辞和楚青笺之间来往少得可怜,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怎么解决。
夏稚年坐在教室单手托着下巴发呆,他昨天抽时间又去了趟书法店,花钱让他们用原主的笔迹抄了一遍晏辞的语文作业。
刚给老师送去,这会儿头顶呆毛顺着风一晃一晃,格外引人注目。
教室前面嚷嚷个不停。
体育委员杜豹站上讲台大喊,“周末端午放三天,出去玩出去玩,有没有想一起的!”
“还玩还玩,马上期末了,考完就高三啦!”
“哎学习委员说话不要学老秦。”
“我听说升高三的暑假要补课,总共就放十天,三天端午都算小长假了。”
处处喧嚣里,晏辞指尖敲敲他桌面。
“夏同学想去哪玩?”
“我?”
夏稚年回神,懵了一下,声音清脆干净。
“我不去。”
虽然原文没有这段,但原主才不参加这种活动。
“班级团建,要去要去!”元朗听见动静一脸兴奋回头,不给拒绝的余地。
夏稚年:“……”
少年一脸呆,又有点无语,杏眼圆溜溜的,晏辞笑笑。
教室里哄闹,叫喊声仿佛要把天花板给掀下来,班长大人却没管,只在一片嬉笑吵闹中侧过身,把裹着纱布的手臂伸过去,声音轻轻的。
“夏同学。”
“……我疼。”
夏稚年:“??”
“伤口疼?”
夏稚年呆了一下,想到昨天晏辞和他打一把伞,表情微变,“不会是……昨天下雨淋到了吧?”
晏辞手臂上伤口不算深,但毕竟是刀划的,还很长,这两天虽然裹着纱布,时不时还是会出血弄污。
现在天气渐热,要是淋雨感染了……
他隔着衬衫袖子左右瞧瞧,眨眨眼,“要不然,找校医处理一下?”
晏辞扬起唇角,眼尾细疤染着点不明了的晦涩,声音低沉,轻笑道:“校医帮不上了我。”
“能帮我的,就在我眼前呢。”
夏稚年一怔,抬眼。
“夏同学。”
晏辞轻声道:“你才是我的特效药啊。”
夏稚年:“……?!”
夏稚年愣住,片刻,耳根蹭的烧起来,杏眼瞪圆,呆毛直挺挺撅起来,压着声音暗戳戳炸毛。
“我才不是药,而且昨天不是刚摸过!”
晏辞低笑,声音发沉,藏着深切的贪婪欲.念。
“不够。”
远远不够。
他要这个少年,永远困在他掌心里。
无处挣脱。
他告诫自己徐徐图之,但忍了一天,还是克制不住的想要得寸进尺。
把手往前递了递,清隽眉眼下压着几分晦暗兴奋,柔声询问。
“夏同学,真的很疼。”
“你能……再摸我一会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