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没松,抱着怀里年糕团子,凉凉看过去一眼,有点不爽,夏问寒表情也不太好。
气氛微凝。
夏稚年左看看右看看,眼睛睁圆,扑腾一下单腿站在床边,眨巴眨巴眼,声音软和,“我、我饿了,我想吃东西,有人陪我吗?”
“哥陪你去。”
夏问寒出声。
夏稚年笑一下,腰上却突然一紧,视线毫无预兆拔高一截。
身后晏辞捞着他腰,坦然一提,直接抱起来,气质温润道:“走吧,吃夜宵。”
夏稚年:“……”
夏问寒:“……”
夏问寒:“!!!”
靠。
咬牙切齿.jpg
他们这边动静有点大,江鸢和夏鸿遇晚上存着心事,没睡熟,纷纷起来。
看客厅三个人坐了一排,江鸢温和笑笑。
“刚好,年年中秋那天没吃上月饼,今天我叫人重新做了些送过来,本来打算明天吃的,我现在拿出来。”
夏稚年坐在沙发上,左边晏辞,右边夏问寒,鹌鹑一样夹在中间,杏眼圆不溜秋,瞅瞅左边瞅瞅右边,咂咂嘴,小朋友一样坐的板板正正。
但没一会儿他视线就被吃的引走了。
浅蜜色的月饼,切开成小块,不同的馅料清晰可见,摆在瓷白碟子里,模样诱人。
夏稚年饿了只是借口,但看见吃的,不饿他也可以吃,拿之前却忽然被夏大哥拦住。
“等等。”
夏问寒出声,狭长眸子看着他,“喜欢吃什么馅的月饼?”
夏稚年:“……??”
问这个干嘛?
夏稚年有点懵,头顶呆毛晃一下,稍稍抿唇,“我没吃过,但感觉……莲蓉蛋黄的?”
江鸢疑惑出声,“为什么没吃过啊?”
“……嗯。”夏稚年犹豫一会儿,想到话基本已经全摊开,就照实说了,“我过敏。”
“……过敏?”
江鸢皱眉,“原先那个身体吗?莲蓉过敏?还是蛋黄过敏。”
“……小麦过敏。”夏稚年抿抿唇,“也是过敏性哮喘。”
小麦过敏?!
江鸢惊讶睁大眼,国内面食占餐饮行业一大部分,要是小麦过敏,那基本就没几样能吃的。
夏问寒往他手里放了块莲蓉蛋黄的,夏稚年迅速弯着眼睛笑一下,“谢谢。”
他咬一口,带着一点点咸香味,中和甜意,不腻,一口下去满满都是隐约的香气。
……好吃!
夏稚年眼睛一亮,嗷呜再吃一口。
“年年。”
夏问寒瞧着他,冷质的声音尽量和缓,“我弟弟小时候喜欢吃莲蓉蛋黄月饼。”
夏稚年动作一顿。
“我还查了原先那个年年的资料,他喜欢五仁的,另外……”
夏问寒继续道,“他在中秋的时候,喜欢吃蛋糕,别人问为什么,他说不记得原因,只是从小习惯。”
“你知道的信息比我们多,有什么原因在里面吗?”
夏稚年:“……蛋糕?”
他迟疑一会儿,“我不确定,不过……”
“不过什么?”
晏辞插话,“不过年年之前那个世界的身体,生日在农历八月十五,中秋当天。”
江鸢眉头皱起来,叹口气,“果然是换了,我们居然一直没发现。但是年年……”
她顿住,瞧着小儿子侧脸,声音发涩,“你选这天车祸,是因为生日吗?”
选一个对自己而言,更有意义的日子?
晏辞幽幽看着身侧少年。
夏稚年:“……”
周围目光齐齐望过来,夏稚年艰难吞咽一下,眼睫微颤。
这还真不是,是他看的同人文里,原主是中秋死的。
不过穿书这种事情,他不确定别人能不能接受自己世界是本书,就没说,权当默认了。
旁边晏辞的视线牢牢黏在他身上,意味深长,夏稚年摸摸鼻子,讪讪笑一下。
低沉声音在近处响起,晏辞问他,“还有什么过敏源?”
江鸢夏问寒夏鸿遇齐刷刷看过来。
夏稚年:“……”
这怎么有种要刨根问底,问个干净的感觉。
但他向来把自己事情压的深,也少有人过问,突然被这么一连串的问……还真有点别扭。
“过敏源……挺多的。”
夏问寒皱眉,“挺多是指哪些?”
夏稚年:“……”
要问这么细嘛?
晏辞瞧着少年,摸一下他头顶呆毛,声音微沉,“我看出来的一部分,火锅烧烤麻辣烫全不能吃,辣不能吃,冰激凌不能吃,糖不能吃,海鲜河鲜都不能吃,太详细的不清楚。”
“……这么多啊。”
江鸢心脏抽了一下,眼眶微红。
这已经是常人能吃且多数爱吃的大多数了。
可年年全吃不了。
……他小时候明明是那么嘴馋一个小孩。
江鸢侧过脸,擦拭眼角湿润。
夏问寒眉头皱着,心脏沉下去,再往弟弟手里塞一块月饼,转头望一眼晏辞,“你早知道这身体里面换过人。”
“嗯。”晏辞坦然点头,“知道有一段时间了。”
所以从医院出来,听见那封“不是夏稚年”的信,就把他弟弟弄走了,藏了十天不让见。
夏问寒凉嗖嗖看着他,心情有些复杂。
不管怎么说,他就是对晏辞看不太顺眼。
夏稚年吃的快,夏问寒给他递杯水,又问,“还有哪些过敏源?”
夏稚年喝一口,声音很轻,摸摸鼻子,“乱七八糟挺多的吧,我也没数过,除了吃的喝的,还有花粉,冷空气,猫毛,抗生素什么的。”
晏辞眸色暗下去,拢住少年手心捏了一下,“是不是对过敏药过敏。”
夏稚年:“……”
“奥,对,是有来着。”
反正种类挺多的。
江鸢心脏有些难受,目光心疼的瞧过去,去厨房找来几种别的吃的,一并拿过来,声音轻和,“这些味道也不错,年年多吃点。”
夏稚年:“……”
夏稚年想说一顿吃不了这么多,不过望着江鸢有些哀愁的眸子,抿唇,小声到了句谢。
少年一口一口吃的香喷喷,夏家几人叹气,对视一眼。
那个世界过得苦,骤然来的这边,能吃能喝,正常人肯定更想留下来,而不是固执的不惜一切的想回去,这是人之常情。
可年年却想把这里的一切还给原主。
这里面还有问题。
晏辞估计着量,“好了,太晚了,吃太多不消化,现在回去睡觉。”
夏问寒:“??”
然后夏问寒就看见,他弟弟乖乖吞下最后一口,站起身,尾巴一样跟着晏辞蹦了两下,被晏辞捞起来抱进了客卧。
夏问寒:“……!!”
啧。
要是他们早点发现,也轮不着这个姓晏的趁虚而入。
说白了,是他们自己没做好。
夏问寒手指捏紧一瞬.
夏稚年跟着晏辞回房间,重新洗漱,窝回被窝里,这间房间的被子有点厚,第二天一早热出了一身汗。
少年迷迷糊糊捞了套睡衣往主卧浴室蹦。
晏辞醒的早一点,将少年托着屁股抱起来,温和询问,“想去卫生间?”
“……嗯?”
夏稚年身体热的很,感觉黏糊糊的,哼哼一声,杏眼干净纯澈,“想洗澡。”
他这几天一般就是简单的擦一下,再不洗感觉要臭掉了。
晏辞轻啧一声,“不行,你身上伤口太多了。”
左腰侧那道暂且不说,其他零零碎碎玻璃划出来的,也有一些没完全长好,不能碰水。
少年扁着嘴哼唧,“洗,要洗,我要臭了。”
少年铁了心要洗,晏辞瞧他一眼,将人抱进浴室,放到小板凳上,再找来软凳给他放腿,漫不经心锁上门,回身,一步步走过来。
夏稚年清醒一点,看着晏辞锁门,睁大眼,结巴两声,软绵绵的,“晏、晏辞,你……干嘛呀?”
晏辞唇角弯了一下,“不是要洗澡。”
夏稚年:“??”
“我我我自己洗!”夏稚年心脏砰砰两声,眼睛圆滚,试图站起身把男生推出去。
但他本身力气就没晏辞大,何况现在还瘸着一条腿,轻易被男生摁回板凳上。
衣领领口微凉,指尖掠过,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扣子一颗一颗被解下去。
“!!”
夏稚年绷紧一瞬,耳根泛起红,身体僵直,低着头,眼睁睁瞧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扣子上,慢条斯理的一颗颗打开,露出底下白皙的皮肤和些许没好的伤痕。
“晏辞……”
一路往下,他耳根有点红,抬手按住晏辞手腕,往外推推,声音软和,“我、我自己洗就行,你出去吧。”
“吧唧。”
轻微的一声,带着点清脆的铃铛轻响。
夏稚年手背被拍开,腕上的铃铛摇晃几下,声音在封闭的浴室里格外清晰。
身前一丝凉风吹过,他耳根愈发烫的厉害。
晏辞唇角翘起来一点,和缓问道:“害羞?”
下巴被捏住,一点力道传过来,少年被迫抬头,对上俯身过来的男生目光,心脏一紧。
晏辞语调带笑,“害羞别看,看我。”
夏稚年:“……”
夏稚年耳根绯色更甚,眨巴眨巴眼。
晏辞把少年上衣剥掉,留意看了下腰上裹着的纱布,还有些零碎伤口贴着医用创口贴。
少年身形纤细,一身的伤口看着却有些突兀。他用温水打湿毛巾,用手指抵着,顺着没有伤的地方擦过去。
皮肤表面细密的痒,少年倏地打了个哆嗦,脸上红热的厉害。
晏辞轻笑一声,声音有些低,“乖崽,好敏感啊。”
夏稚年:“!!!”
啊啊啊啊啊黑芝麻汤圆你够啦!
夏稚年脸上发烫,僵硬坐着一动不动,等晏辞擦完,飞快捞过衣服套上。
晚上那个二选一被夏大哥打断,晏辞没再问,夏稚年也没答,可黏他黏的厉害。
隐约像个无声的回答。
夏稚年修养了将近一个月,夏问寒时不时给他讲些小时候的事。
少年听着,明显没什么实感。
但他们轮番上去讲,次数多了,多少也起点作用。
好歹目前没再惦记什么要回去的事情。
十月一放假结束,夏稚年终于被放回去上课,他腰上那道口子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其他小伤口已经好全,就是腿上石膏还没拆。
周一,夏问寒本来想来送弟弟上学的,但他今早有个会,推不开,就让司机来了。夏稚年下车,久违的看着学校大门,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深吸口气。晏辞站在一旁,旁若无人的朝少年伸开手臂。
少年眼睛弯着,往前单腿蹦一步,顺势被人托着屁屁抱起,掉头往学校里去。
刚放完国庆,校门口来来往往都是人,一波一波的学生往里走,这抱着的两个人实在扎眼,再一看脸,更扎眼。
瞬间吸引了一众目光。
“卧槽卧槽卧槽?姐妹那俩谁啊?三中还有这种颜值的?!”
“就是啊,入学一个月了,怎么之前没见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人忍不住捂嘴疯狂尖叫,眼睛冒光,“晏神!夏稚年!”
“姐妹们,喜大普奔!眼瞎CP回来啦!”
“艹艹艹?哪呢哪呢?!”
“啊啊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呜呜呜这熟悉的抱姿,一回来就发糖!”
“我追的的同人文又可以恢复更新了嗷啊啊啊啊啊。”
夏稚年听见一点动静,太吵听不清内容,往那头看了眼。
尖叫声骤然传来。
“啊啊啊啊啊奶系弟弟留个联系方式啊啊啊!”
夏稚年:“……??”
晏辞轻呵一声,把少年愈发往怀里按了按,回头朝声音来源凉凉看去一眼,“不给。”
那边又是一通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