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闪过,匕首高高扬起。
下一秒,一个人影飞快扑过来。
锋利寒刃擦过脖颈,滚烫血液瞬间溅起。
女人带着满身血,歪在他怀里。
晏辞脑袋嗡的一下。
“……妈妈,妈妈!”
拿匕首的绑匪惊诧,匕首当啷落地,后退几步。
“艹,这娘们自己扑上来的啊。”
“草,这咋办,死了?”
“这他妈没死也活不了!”
“妈的,跑!”
晏辞挪到女人跟前,呆呆唤着,“妈妈,妈妈,妈妈!”
卫茵躺在地上,血液飞快流逝,她大睁着眼,好像完全没听见旁边声音,看向虚空,忽的露出个明媚灿烂的笑。
带着少女的纯粹炙热,满怀欣喜。
“阿辰,我们团圆了。”
转瞬没了气息。
晏辞愣愣。
绑匪四散,小小的孩子没了魂似的坐着。
“哥哥,哥哥!”
稚嫩绵软的声音传来,带着急切,戳破他耳边隔音似的膜。
晏辞恍惚抬眼,看见个染了一身灰土的小孩儿,咳嗽着,手腕脚腕被绳子磨得通红,跌跌撞撞跑过来。
小孩儿咳嗽着,努力深呼吸,用匕首把晏辞身上绳子割开,胳膊上也漫开红点。
不太敢看地上的血,只望着他,伸着手臂抱过来。
小小的身子挡住他视线,声音很软。
“哥哥,你别怕。”
晏辞有些失神,脑袋里尖锐的疼,恍恍天光,暴晒的阳光落下来,他却只觉得冷。
他妈妈因为他离不开晏家,没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小年糕团子因为他,遭无妄之灾被绑上山。
都是因为他。
妈妈不要他,这小孩儿,也一样。
他抬眼,声音像滩死水。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夏稚年琥珀色的眸子看过去,他小,又被家里人宠着长大,没经历什么可怕场面,只是看着小哥哥这样子,握住他手指,声音软和。
“哥哥。”
“你、你不高兴的话,哭一哭吧,我安慰你,我妈妈说,哭的时候有人安慰,就不那么难受了。”
血蹭到晏辞身上,又蹭到靠过来的夏稚年身上。
晏辞浑身冷的厉害,眼睛被刺得发痛,推开他,“滚开。”
夏稚年猝不及防,张大眼,摔坐到地上。
他身上的红点又开始蔓延,爬上脖子,他忍不住去抓,却骤然闷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喉咙发紧,怎么也喘不上气。
小身子直接歪了下去。
“夏稚年!”
晏辞回神,惊慌靠近,跪坐在小孩边上,抓着他手,“夏稚年?你怎么了?”
“……我不、不知道。”
夏稚年声音细弱,几乎说不出话。
手心沾了灰土,他歪着身子,额头朝小哥哥膝盖贴近,带过去一丝温度,剧烈喘息。
“你……别怕。”
“我带你去找医生。”
晏辞慌了一下,把软绵绵的小孩揽着抱起来,他力气倒是够,就是个子不够,抱着怎么都有点费力。
换了个方向将小年糕团子背起来。
夏稚年趴在他背上,短短的胳膊绕着他脖子,努力喘气。
“你妈妈,咳咳咳咳……”
他回头看了一眼。
晏辞眼眶发红,慌乱不已,黑黝黝的眸子泛起潮湿。
“我晚点再回来这里,你忍一下,别睡觉。”
夏稚年脸色白的厉害,明明喘不上气的是他,他却觉得,小哥哥也要窒息了。
他伸手抱住晏辞脖子,额头蹭蹭,软声软气,“我不睡,哥哥,你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