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时间还有一阵子。
夏稚年被晏辞放在了自己家里。
或者说,晏辞不容拒绝,带着少年去到这里。
而少年拒绝无用,便懒得再费口舌,任由摆布。
晏辞尽量在家里办公,处理公司事情也不太避着他,夏稚年不想听,就尽量在房间里窝着。
偏偏晏辞不放过他,亦步亦趋跟着。
和他说话,来来回回探听他的喜好,闲来无事,甚至还在网上下载了一个笑话大全,非要念给他听。
夏稚年:“……”
他午睡刚醒,躺在躺椅上,在阳台懒散晒着太阳。
晏辞拿着平板凑过来,点开最新笑话大全,笑意清浅,斯斯文文的。
“来吧,今日份笑话。”
男生嗓音低沉,播音似的,不急不慢道:“从前有只公鹿,他自己漫无目的的走,走着走着,越走越快,后来——”注
他顿住。
夏稚年听到一半,突兀没了后续,眸子圆滚滚的瞧过去。
晏辞吸引来少年视线,满意笑笑,这才接着道:“他越走越快,后来,他就变成了高速公路(鹿)。”注
夏稚年:“……”
夏稚年:“………?”
就这?
一点也不好笑。
夏稚年没忍住,幽幽瞥他一眼。
晏辞低笑两声,“不好笑么,挺好笑啊。”
夏稚年:“??”
哪里好笑?
“起码年年有反应了不是。”
晏辞翘起唇角,凑近躺椅上的少年,掌心蹭过少年柔软头发。
夏稚年:“……”
距离挨得近了,男生身上浅浅的沐浴露香气传过来,很淡,也很好闻。
夏稚年抬眼,望见男生清晰的下颌线。
线条流畅,往下是微凸的喉结,敞开两粒扣子的衬衫露出冷白色的锁骨。
晏辞谈事情不避讳他,他虽然不想听,但还是听到一点。
他知道这个叫晏辞的男生,只比他大一点,但手腕强硬,弄翻了自己父亲。
也知道……晏辞有皮肤饥渴症和洁癖。
夏稚年垂下眼帘,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一下。
晏辞一手搁在少年头发上,另一手虽然搭在躺椅边上,正打算收回手起身,躺椅上那只手突然传来一点轻柔的触感。
微凉,轻慢的触碰上来。
他顿住,怔愣片刻,低头瞧过去。
右手依然松散搭在躺椅上,紧挨着的地方,却有另一只纤瘦的手,指尖钻进他尾指和无名指的缝隙里,轻轻握着他尾指。
“……年年。”
晏辞几乎屏了口气,转头望向少年,眼底露出一抹笑意。
夏稚年没说话,也没看他,浅浅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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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缓慢溜走,夏稚年与晏辞的关系渐渐亲近。
法院开庭那天,早上,晏辞把少年叫醒,找了件卫衣,握着少年手腕给他穿进去。
夏稚年瞧他一眼,没吭声。
法庭上,法官对二叔和小姑的罪责进行宣判。
生日宴上的故意杀害,还有过往十几年的无数折磨。
“夏应英,夏应音,犯故意shā • rén罪,情节恶劣,夏应英判处无期徒刑,夏应音判处……死刑,择日qiāng • jué。”
小姑倏地瞪大眼,嘶吼出声,“不!凭什么!凭什么!”
“夏稚年!都是你,都是你!贱人!”
“夏应英,是你让我灌蜂蜜的,是你啊!贱人!”
奶奶直接晕了过去,场上吵闹。
晏辞冷言看着这场闹剧。
夏应音要死,夏应英也要死,今天是审年年的案子,夏应英……后头还有。
警察将拉扯吼叫的爷爷奶奶拉了下去,夏稚年呆呆望着前面,神情有些恍惚。
……他们有罪。
……夏家有罪。
而他,而夏稚年。
他只是想活着。
他什么过错也没有。
他不是小偷,不是强盗。
不是……偷人性命的贼。
眼眶一点点泛起红,鼻头酸软,少年指尖死死掐入掌心,垂下脑袋。
大颗的泪珠瞬间沿着脸颊滚落。
他没错。
他什么也没做错。
他只是努力活着。
晏辞侧过身,将少年轻轻抱进怀里,“没事了,别怕,想哭哭吧。”
少年脑袋埋在他肩上,良久,身子轻轻颤抖,溢出几声低低的呜咽。
宣泄着长久以来的痛苦。
.
等回到别墅,夏稚年洗了脸,坐到沙发上,有些出神。
“年年。”
晏辞走近,拿着套宽松居家服,“把衣服换了吧,勒着不舒服。”
夏稚年望过去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好。”
他这段时间很少说话,晏辞听见他应声,惊喜露出丝笑,“我给你换。”
少年身量单薄,腰身细细的一圈,皮肤白到有些过分。晏辞将他身上卫衣脱下来,再把睡衣穿上去。
等把裤子也脱下来,晏辞单膝抵着地面,握住少年脚踝,正要把睡裤套进去。
夏稚年坐着没动,注视面前男生,一眨不眨的安静看着。
“晏辞。”
他轻轻唤道。
晏辞抬头,“嗯,怎么——”
话音未落,近处人影忽然靠近,唇上一软。
少年唇瓣生疏青涩的贴上来,磕磕绊绊的亲他。
晏辞怔住,好一会儿没回神。
“……年年?”
他迟疑片刻,抿唇,将少年推开一点,站起身,微微蹙眉,“怎么突然亲我?”
他是很想少年亲他,但……总觉得不太对。
少年反应不对。
夏稚年看着他,琥珀色眸子雾蒙蒙的,唇瓣不可抑制的染了几分绯色,眼神却依然很淡,歪歪脑袋,几乎有些纯澈的茫然。
“你不想这样吗?”
晏辞眉头拧起来,“什么意思?”
他是想,但……
夏稚年奇怪看了他一会儿,把还没穿好的睡裤踢掉,仰起头,脖颈纤细脆弱,刚刚哭过的眼睛还带着微红,漂亮勾人。
“那不亲了,我们做吧,你想摸哪儿都可以。”
“就当感谢你这段时间陪我,怎么摸都行。”
“……夏稚年!”
晏辞声音骤然一戾,眉头紧紧皱起,眼底冷意掠过。
“……嗯?”
夏稚年第一次见晏辞生气,迷茫一瞬,“你不是想摸我嘛?”
要不然,为什么宴会那天折返,为什么陪他待了这么多天。
晏辞眼底戾气涌现,拉住少年发尾,微微用力,迫使他仰起头。
“我想让你喜欢我。”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喜欢年糕团子这么多年,本来打算慢慢靠近,但撞上夏家事情,便直接将少年弄到了身边。
夏稚年呆了一下,“……想让我,喜欢你?那可能不,唔——”
少年话至一半,嘴巴蓦地被堵住。
晏辞眼底暗色幽邃,咬住那双唇瓣,用力掠夺少年唇齿间的空气。
“唔……”夏稚年喘不上气,眼尾有些绯色。
晏辞松开他一点,压下声音里的寒意,瞧瞧少年,抿紧唇,尽量放缓声音。
“我喜欢你,所以这段时间陪着你,不是想因为渴肤症想摸你。”
“我想让你也喜欢我。”他缓慢道。
夏稚年眸子圆圆的,呼吸还有些急,苍白的唇瓣填了几抹嫣色,喘几口气,将刚刚的话接着说完,“那可能不唔——”
晏辞不太高兴,凑过去堵他嘴。
夏稚年:“……”
夏稚年把男生推开,执着说完,“那可能不太容易。”
“……?”
晏辞顿了两秒,瞧瞧近处少年,“我还以为你要说那可能不行。”
“是不太行。”夏稚年眨了下眼。
晏辞:“……”
晏辞眼底黑漆漆的,盯着少年。
“你生气了?”夏稚年仰头回视。
晏辞垂眸瞧着他,“嗯。”
主要是生气少年刚刚要跟他做。
夏稚年小小叹口气,有点发愁。
稍稍倾斜身子,脑袋靠上男生腰腹,轻轻的,伸开双臂环抱住。
“你别生气。”
他闭了下眼,心头有些酸,“我知道的,我会努力。”
他到底不是没长心脏的石头。
等他心理情况再好一点,他总会喜欢上这个人的。
不是依赖,不是抓住光便死不放手的救赎。
是喜欢。
晏辞被少年抱住,低头,摸摸他脑袋,“我不急。”
他等了好几年,不差这一时。
夏稚年闷头闷脑点点头,忽然又扬起脖颈,眸子圆润,清澈干净,直直望着他。
“真的不做嘛?你不是难受?做一下比我喜欢你来的快。”
晏辞:“……”
晏辞咬了下后牙,声音低沉,“不做。”
夏稚年:“……哦,那好吧。”
还挺能忍,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