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女人嘤咛不从。
“退下。”两个字不容置疑。
一片细索碎响后,殿内走的空空荡荡,连看油灯的侍女都退了出去。
瓒多拭干了鼻间滴落的血,冲着少年笑了笑。他解开外袍,露出肌肉虬结的上身:“老规矩,打一架?”
挑衅话音刚落,措仑已经冲了上来。
两人登时缠斗在一起——措仑年纪轻,身手敏捷。但瓒多身量高些,力道大,一时竟难分伯仲。
毡毯之上尘土飞扬,爆发的力量在纠葛往复的比拼中宣泄着,愤怒与猜忌浸在汗腥味中,湿滑不堪。
一忽咣啷一声,是矮案被踹倒在地。一忽刺啦一响,是落在毯子上的皮囊被碾压成空。
眼瞅瓒多想要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少年瞅准机会,等这脚下反倒的台案,一个借力跳了起来。愣是压在了瓒多背上,把他扑倒在地!
少年两手死死勒住对方脖颈,气喘吁吁问道:“还不认输?”
瓒多喉咙受制,脸埋在地毯里喘不上来气,只好拿手胡乱拍着毯子。
措仑松开了他,力竭的滚到一旁。他虽然挨了两拳,但总比哥哥眉骨上肿起青红一块来的体面。
瓒多翻过身,瘫在毛毯之上,半晌竟断断续续笑出声来,震得朱红殿顶上的灰尘几乎要簌簌落下。
“这一招还是我教你的。”男人笑得呛了口水,咳嗽了两声。
措仑粗声喘息着,戒备地看向他。
“这是演哪出?”瓒多扬声问,“要和我兄弟反目?”
措仑揉了揉方才扭到的腕子,沉声道:“南平不可能害玛索多,她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你不能欺负她。”
“……南平。”瓒多若有所思的复述着这个名字,“南平。”
说完,他用力撑着坐了起来,对少年招手:“过来。”
措仑却一动不动。
瓒多叹了口气,手指搓过眉间刺痛伤处:“还记得么?小时候父亲和母亲去围猎,我们因为屁大点小事争吵起来,就在这间屋子里打架,把阿姆吓坏了。”
他顿了顿,又自嘲道:“当初我可是按着揍你,如今竟然比不过你了。”
殿内多年不变的红绿挂毯与羊毛织物,似乎沉默的认领了这段旧时光。
许是往日的兄弟情谊触动了措仑,少年也开了口,语气闷闷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人都是会变的。”
“人会变,但良心不会。”措仑激愤起来,“你既然敢说起阿姆,说明你没有忘了她。是她喂养大了我们,她做错了什么,你怎么能看着她死?”
“我就知道你是因为这件事记恨我,才这么久不回来。”瓒多努力解释,“我说过,当时她是撞见了南部的叛军,才被他们害死的。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你明明杀了凶手,就连我要去报仇,你也不肯!”
“措仑,你要明白。”男人望向少年,带着血亲式的诚恳,“即使是我这个位置,也还是有很多事情做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