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
南平只觉得喉咙像是被用力攥住,紧实的喘不过气。她忐忑的扭头看向措仑,而少年略作思寻,用无声的口型对她比划着:“快躲起来。”
说完,迅速吹灭了手中的火光。
黑暗不期而至。
躲到哪里去?
南平正在四处张望,一个力道突然施加在她的胳膊上,把她用力一拽,稀里糊涂的带进了隐蔽的拐角。
少女的后背抵在阴冷的石壁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只能听见耳旁措仑低沉的呼吸声。
过了片刻,她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的变化,这才发现了其中奥妙。
这条甬道是依地势而建,在修建之初许是为了绕开松散的泥土和夹杂的巨石,迂回间隔出不少曲折的狭缝。
而他们现下躲避的地方,想来就是当初工匠有心凿出的孔洞。
措仑与她面对面立着,站在这一方小小庇护地的靠外一侧。他双手围起,把少女合身护住。
与此同时,远处的脚步踢踏声越来越近,皮靴鞋底碾过石板路的吱呀作响都变得清晰可闻。
来者手中擒着火把,照亮了面目。
打头的是三四个带刀蒙面人,围成一个圈,当中护着个金贵人影。而单纯的人声里,竟还夹杂了野兽沉重的呼吸声。
南平越过措仑的肩头小心翼翼看去,一个蒙面人手中牵着只探路的獒犬,口角流涎,足有多半个人高。
一步,两步,三步。
他们就在眼前了。
冷汗不知不觉从南平的发间冒了出来。头皮也麻了,好像有人用力扯她的乌丝,直到血肉分离才罢手。
她的紧张落在了措仑的眼里。
少年把撑住墙的胳膊收了收,踏实的抱住了南平。此刻的紧紧相拥无关情|爱,倒像是少年以肉身筑墙,守一缕心安。
“别怕。”措仑张了张嘴,发出无声的气音。那一点从鼻间涌出来的温热,当真止住了南平身上的颤抖。
一番安抚之中,不速之客也从措仑身后掠了过去。
那一行人走的仓促,火光只照到了前行的路,当真心无旁骛的没有发现异样。倒是獒犬与措仑隔着些距离擦身而过时,发出不安的低吼。
“别让它叫了,免得惊着不该惊着的东西。”立在蒙面人当中的贵人似是病着,开口制止时咳嗽了两声,音调莫名熟悉。
南平从这几个字里悟出了来者的身份,瞪大了眼睛——那贵人竟是西赛。
这厢西赛一声令下,蒙面人便狠狠勒住了獒犬的颈圈。野兽嘶吼了两声,不满的被扯了回来。
措仑的眼神也是错愕的。
他似乎一度想要开口相认,毕竟如果是西赛王妃的话,那便是自己人了。但对方接下来的话,止住了他的行动。
“这条路七拐八拐的,恁的这么长。”西赛略显焦急与不耐,“会不会错过卜象上的吉时?”
蒙面人里有个驼背的,嘶哑着嗓子回到:“来得及,只要今日杀死南平王后……啊不公主,都算是应了卦象。”
那人许是看出西赛对南平“王后”称呼的不悦,中途特意换了称谓。
西赛要杀她。
——南平对这事实虽早有预料,但如今在这暗皴皴的地底下被人青口白牙说了出来,场面依旧骇人。
而现下不止是她一人,听到了这段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