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飞第一次知道，原来‘字’，也能写出花。
中年大叔的字，可软可硬，可粗可细。
波浪大姐的字，可秀可舞，可连可草。
而为了拿1200块钱的工资，俩人也是拼了。
启功体、舒同体、南宫体、方正硬笔、碑刻书法、华文新魏、华文行楷、华文隶书，甚至宋微宗的瘦金体也给整了出来。
如此能耐，做文员着实可惜。
凑空问问旁观者，原来俩人同教会计学。
话说，教会计也要练字吗？
怪不得现在竞争上岗的压力越来越大。
凑巧销售部过于庞大，薪资、销售成本、产品出入库等，都需要单独核算。
徐飞索性俩人全收，并千金买马骨，给予‘外企’应有的待遇，每月2000，包吃包住，月末有奖。
其他人见状，眼睛立马红了。
“小徐厂长，你看我这手怎么样。”
某位平头大叔拿起纸笔，刷刷几下，勾勒出一件铁皮玩具。
不同于唐默的素描，图画仅为线条勾勒，甚至可以说，一笔画出人物，然后下方来一条横线，即为大地，接着往上拐几条竖线，形成荒草，而空中撇几下，犹如狂风。
不到一分钟。
机械关羽猛虎下山，挥舞偃月长刀，狂风扫落叶，斩！
这让徐飞想起初中体育书里的武术招式，还有小人书中的各种人物插画，似乎叫：速写。
但眼前这幅，也太带劲了吧？
“水平很高，起码值每月3000块！”
未等平头大叔有所回应，另一位大婶不知从哪找来了调色盘，摁住平头大叔的作品，飞快涂抹上色。
不消片刻，绿铠机械关羽，挥舞黑铁巨刃，扬起腥风血雨，杀！
“你这手，起码值……”
“咳咳，小徐厂长，去我办公室喝杯茶怎么样？”校长忍不住打断道。
徐飞闻言，感觉当人家面挖老师，确实很不好，“那就麻烦领导了。”
“不麻烦，不麻烦，其实我管理水平还是很不错的。”
“……”
这话我就有点听不明白了。
徐飞猛然止步，拿起手机，给留在办公室的唐默打个电话。
“歪，是我，你家厂长，你让后勤安排几个司机，把咱家所以的金杯大海狮，都开到谷城中专，麻利的！”
“还有，找乡长，再从电扇厂划拨一座宿舍楼，安排卫生人员打扫出来。”
…………
谷城县通往黄泥岗的路，除了省道，还有一条横穿南洼的县道。
积雪融化后，小土路格外难走。
虎头奔打着滑，龟速前进，甩的到处都是泥巴。
徐飞坐在副驾驶，后座坐着三位神情拘束的小姑娘。
这是新招的文员，今后负责汇总销售信息、整理生产信息、统计员工信息。
至于老师们。
辞职需要时间。
但只要能过来，玩具厂的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基本就齐活了。
“话说，知道你们老师的工资吗？”
“其他老师不清楚，我们那位会计老师，算上课时费，还有各种奖励，应该不会超过五百块，放在前几年更低，三四百块。具体收入，应该跟地区、教龄、职级有关。”
“我听说，有的副教授会提到大专或者本科院校，做正教授？”
“对，中专改中职，会提一批，但评级很难，许多老师上不去，眼看中职待遇远远比不上中专，就打算自谋出路。尤其平时都在办公室议论，导致某些想留下的老师，也有了新打算。”
“怪不得。”
“其实之前被市里挖走几个，听说有一位教经济管理的副教授，做了泽县统计的领导。还有一位教医学的副教授，去了市属医院做科室主任。”
“这么一搞，好老师都被挖走，中专跟中职，岂不成了两码事？”
“可不是么，有些报考学生不知道已经不包分配，进来后都后悔了，某些家庭不好的，别无选择，某些家庭好的，就赶紧回去复读。”
一路闲聊，临近傍晚回到黄泥岗。
在中专的时候，徐飞凑空给老徐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两种履带和底盘的具体参数
胡志军从玩具厂借了辆金杯大海狮，送其到火车站，大概三四天才能返回。
因此，无需再去农机站。
徐飞令大马安置三名新员工，独自在玩具厂溜达一圈。
明天就要开业，今天车间放假，所有员工张灯结彩，拉扯条幅。
而这些条幅，有乡大院、县工局、县招商办、县大院、财政部门送来的。
也有东山各县市供销社、东山总社理事会、因宫局100万贷款拉上关系工行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