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肩膀冷冷道:“你想如何?”
“不如何,就觉得你们穷奇一脉果然挺讨厌的,缺德。”张杌寻毫不客气道。
塌肩膀冷笑了一下,没有反驳,因为他自己也觉得纹穷奇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包括他本人。
见他一直不说话,张杌寻默默在心里仔细盘算自己这段时间以来见过的符合年纪的瑶族小孩,一个特殊且惹眼的名字忽然从他的记忆里蹦了出来,“他如今是不是在枯叫村?”
难怪当时觉得那人面善,瑶寨十里八乡的基本都是亲戚,面容相似并不奇怪,当时竟然也没怀疑到这方面去。
听到他一语点破,塌肩膀身体一躬,手已经下意识摸到了挎在腰间的瑶刀上。
张杌寻却理都没理他,绕过他就朝前面走去。
塌肩膀眯缝了一下眼睛,解下系在腰上的另一把刀,直接朝着张杌寻的后背丢过去。
听到破空声,张杌寻头也未回,手向后一伸就凌空抓住了那把带着竹鞘的刀,抽出来看了看,一股很重的血煞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一柄撒鹿角把猎刀,正手握住后刀尖会超过肘部半拃左右,连柄带刃有四十厘米,虽然制作有点粗糙,但胜在结实锋利,鹿角刀柄的纹理非常漂亮,给人一种古朴稳重之感,的确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刀。
“做什么?”他没从塌肩膀身上看出要动手的意思,所以是想用这把刀来收买人心?
塌肩膀定定的看着他,“送你。”
“放心,出去之后我不会去找他们。”张杌寻撇了撇嘴,收下刀,转身继续往前走。
系统这回是彻底死机了,而张杌寻也才发现,当系统真正缺能量休眠的时候,他的百宝箱是用不了的,包括那些所谓奖励的物化感知能力,他现在就剩个夜视了,好在也不是很鸡肋。
所以以前的那些休眠什么的都是骗他的,狗系统就是怕他追问,直接用休眠当借口遁了。
“不过他肯定早晚会回归亲生家庭的。”张杌寻补充道,“血缘的羁绊可不是你想割就能割断的。”
塌肩膀没有吭声,即使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他也不想去改正。
“那小子的功夫也是你教的吧。”知道那个蓝白虹真的是云彩的哥哥以后,一些蛛丝马迹的细节也都清晰了起来。
从那个瑶族小子的站姿和发力就能看出来,是有些身手在的,当时还以为他是跟着村里的老猎人学的。
“你是打算把他也弄成张家人么?”张杌寻问。
塌肩膀苦笑了一下,眼里划过一抹惆怅,“我不清楚我拖着这幅身体还能活多久,本来是打算找一个接班人的,不过如今既然已经有了新的张起灵了,这里便也不再需要我了。”
张杌寻询问道:“你本来的名字叫什么?被张启山他们选作张起灵之前的名字。”
塌肩膀愣了好一会儿,他的名字……他忽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了。
“不记得了。”他说。
“那你手冢里的墓志铭要写什么?张点点?张省略号?”张杌寻觉得有点好笑。
塌肩膀蜗居在这偏僻的山间许久,完全不知道他的点点和省略号是什么梗,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还有点恼怒。
“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叫什么无所谓。”
“到时候随便起一个就好。”
这片广袤的绿林也快要到了边缘,植被比之前稀疏了不少,站在高处,已经能看见山下的万家灯火。
“他们在为你举办灯葬。”塌肩膀出声道,“不下去看看么?”
茫茫夜雾中,一簇簇的白灯宛如星火般凝聚在山峦上,燃起一片不灭的魂海,仿若无边无际的锦绣银绸,漫天的星辰也在与之呼应。
夜是柔软的,星光迷离,流银斜辉,晚风在用它隐形的蝉翼轻抚着一切。
“他们在替我向这个世界告别。”
张杌寻的声音很轻,风一吹立马就飘到了虚无处。
塌肩膀的眼神里有落寞有羡慕,他坐下来抚摸着猞猁的大毛头,低声说着,“再帮我一个忙吧。”
“什么?”张杌寻随意应了一声,他的注意力早就穿过山峦,飞到了下方的灯海中。
这里的距离刚刚好,他能看见烛火中心的老松树下,点燃了火盆,有三个熟悉的人在给他烧纸,边上还摞着好高好高的纸钱。
他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死”的这般轻易,让吴邪背负着执念与愧疚一直往前走。
但已经走出了这一步,他没有回头的余地。
“你还会回来这里吧?”塌肩膀问。
张杌寻这才分了一点注意力给他,“怎么?”
“等张起灵下一回带手冢归家的时候,你就从那处裂缝里把我的手冢取出来,让他一起送进去吧。”
张杌寻愣了一下,看着他,“好。”
塌肩膀像是松了口气,背过身摆摆手,吹了一声竹哨,几只猞猁便跟在他身后,他们的身影一起消失在了茂密的丛林里。
﹉﹉﹉﹉﹉
张杌寻一直在山顶坐着,视线穿过夜色,吴邪他们在老松树底下待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晨曦蒙亮时,灯影逐歇,星河渐白。
只剩树梢头最后一盏长明灯还在散发着余温。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左腿,张杌寻从草丛里站起来,望向山底下燃尽渐凉的火堆,微不可查的说了一声“再见”。
走出几步后,他又鬼使神差的转身,却发现,那三人临走时,小哥的目光,也正好看向了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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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忽忘,今昔一世浮凉,岁月之羽。
正人间天上愁浓,予谁一陵,云棘月下,关锁千重。
比心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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