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依偎着躺在船板上。
黎初月身上披着薄骁闻的衬衫。他们一起仰望着夜空,飘荡在摇摇晃晃的乌蓬船上。
今晚天上星星不多,但却有几颗格外耀眼。
黎初月折起手指、一颗一颗地数着,刚刚那些令她脸红心跳的场面又悄然间浮现在眼前。
他的指尖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战栗感、他滚烫的体温在她皮肤上留下的那种轻微灼热感,到现在依旧历历在目。
想了想着,黎初月忽然脸颊发烫,忍不住把头埋进了男人的怀中,轻轻地蹭着他的下巴。
“怎么了,月儿?”薄骁闻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地宠爱。
“骁闻,我们要不要先进房子里面去啊?”黎初月抬眸,眼睛里仿佛藏着整片星河。
此刻,两人眼下衣衫不整地躺在船板上,是趁着黑夜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好。”薄骁闻低低应声。
黎初月顺势裹紧他的衬衫,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然而她的手刚扶住船舱的围栏,整个人却被薄骁闻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薄骁闻一手轻托她的后颈,一手绕过她的膝窝。
他就这样抱着她下了船,一路穿过幽深的花园,走进别墅,上了二楼,推开了主卧的房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幽暗的月光丝丝缕缕地洒进,隐隐可窥见室内精致奢华的家具和装潢。
薄骁闻把黎初月轻轻地放在了铺满白色天鹅绒床单的床上。
床垫十分柔软,黎初月感觉自己整个人在一瞬间就陷下去了一半。
两人眸光相对。他小心翼翼地解开她身上裹着的衬衫,郑重地就像是拆开一件名贵的礼物一样。
女孩子的肌肤慢慢失去布料的庇护,一点一点地暴露在空气当中。
九月的江南雨夜,即便室内不开空调,温度也不冷不热,十分怡人。
薄骁闻的手指轻轻滑过黎初月的耳垂,沿着她的脖颈曲线下滑,就像在欣赏和触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一般。
他微微俯下身,在她的唇瓣上,留下不深不浅的一吻。
时间长河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流淌。两人的呼吸间慢慢染上了欲念。
然而下一秒,这美好的气氛就被猝不及防地打破。
“叮铃铃、叮铃铃。”床头柜上的复古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在这样的夜里,在这个平时没什么人居住的空置宅子里,如此的一阵电话声,惊悚程度堪比午夜凶铃。
黎初月难免被吓了一个激灵。
薄骁闻摸着她的额头安慰着:“没事,别怕,我去看一下。”
言毕,薄骁闻起身下了床,随意套上了件睡袍,径直走到了电话那里,犹豫着是否要接。
他苏州这个别墅里的电话号码,按说应该只有他们家里人才有,外人是无从知晓的。
此时电话依旧响个不停。薄骁闻没再多想,便拿起了听筒:“你好,请问是哪位?”
电话一接通,薄骁闻父亲薄崇的声音,直接穿透电波震慑般地传来。
“薄骁闻,你为什么在苏州!?”
薄骁闻听清了父亲的声音,语气变得有些漫不经心:“爸爸,我的行程,难道每一次都要跟您汇报一下么?”
薄勋听罢,又气不打一处来。但今日情况紧急,他没空训斥他,便开口直奔主题。
“薄骁闻,你奶奶进医院了,现在人躺在急救室,你现在立刻给我回北京!”
对于父亲的这个电话,薄骁闻原本是疲于应付的,但此刻听到奶奶住院的消息,他突然心底一慌。
薄骁闻赶紧关切地询问:“奶奶怎么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听筒里,薄崇质问道:“你的手机为什么打不通?还要我特意去找苏州的座机号码!”
薄骁闻这才想起来,他和黎初月的手机,此刻应该都还扔在那条乌篷船上。
电话那边,薄崇又厉声道:“你给我订票回来,立刻马上!”
薄骁闻不想跟薄勋多做争辩,他心中十分惦记着奶奶。
于是他转头看向裸.身躺在床上的黎初月,有些抱歉道:“月儿,对不起,我有点事,可能现在就要走。”
老式电话的外放声音很大,黎初月刚刚也听了个大概。
此刻她也不免有点担心:“是薄奶奶出事了吗,严重吗?”
薄骁闻神色显得有些凝重:“说是进了医院,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他深吸口气,接着道:“月儿,你也跟我一起走吧。我让安凯来接我们,然后去市中心给你找家酒店,你要是自己在这儿,我实在不放心。”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黎初月赶紧摇摇头,“我自己叫车走就好。”
“别闹。”薄骁闻轻吻了下黎初月的额头,“这个时间,荒郊野岭的,你让我怎么能放心你自己一个人。”
“那好。”黎初月乖巧地顺从,也起身下床开始匆匆忙忙地穿衣服。
两人穿戴整齐下楼后,不一会儿,安凯就跟着薄家司机各开了一辆车过来了。
薄骁闻交代安凯:“你务必把黎小姐安顿好。”
安凯看出老板这次是真的很急,于是拍着胸脯道:“老板您就放心吧!我知道黎小姐就是我的KPI。”
薄骁闻又转身捏了捏黎初月的手:“保持联系,你自己好好的,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你别惦记我了。”黎初月赶紧回道,“你现在就要直接去机场了吗?”
“是。”薄骁闻一边回答着,一边朝另一辆车走去,“现在开车去上海,虹桥机场有回北京更早的航班。”
两个人分别上了两辆车,朝着一条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驶去。
黎初月坐在后座上回过身,透过后挡风玻璃,看着薄骁闻的车子越走越远,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地怅然若失。
这是他们最亲密的一晚,但却不能一起等到天明。
黎初月一直扭着身子向后看,直到薄骁闻的那辆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她才转回身轻轻叹了口气。
坦白讲,黎初月对薄家老太太,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最多就是雇主和打工人的关系。
但此刻,黎初月却是发自内心的希望,老太太能够平安无事、逢凶化吉。
深更半夜,黎初月乘坐的车子,朝着苏州的市区驶去。
坐在副驾位上的安凯,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开心,于是想方设法地安慰她。
“老板娘,你别担心,薄老太太身体一向硬朗,而且她还有京城最好的医疗资源,一定没事的。”
“希望如此。”
黎初月点点头,又看向安凯:“你别叫我‘老板娘’,我可担不起,就叫我名字就好。”
“那多不礼貌啊。”安凯打趣道,“总叫你‘黎小姐’显得生分、叫昵称又显得不尊重,要不这样吧,我喊你‘月姐’如何?”
黎初月闻言笑笑:“你确定你比我年纪小吗?”
“我当然比你岁数大!”安凯摆摆手,“不过‘姐’这个字,是个尊称。”
安凯叫起来就顺口了,接着道:“月姐,我现在送你去酒店,我刚订了一家五星酒店的套房,你先去看看房间满不满意。”
“别浪费了!”
黎初月赶紧制止他:“我之前自己订了一家酒店,现在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你送我去那就好。”
黎初月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里存好的预订信息拿给安凯看。
安凯看了酒店的名字,脸上有些为难道:“月姐你这样我跟老板没法交代啊。”
黎初月的态度倒是很坚决:“你不用跟他交代,我来交代。”
“那好吧,我知道劝你也没用。”安凯无奈地点点头,“那就都听月姐的。”
车子大约又开了不到半小时,最后终于停在了黎初月订的酒店门口。
这里是一家经济型连锁酒店,虽然不算豪华,但看上去也干净舒适。
安凯率先下车,绕到后排去帮黎初月打开了车门。
“月姐,听老板说,你明天早上要去扫墓。这样,你需要什么东西我来给你准备,到时候还是这辆车送你过去,等你明早起来,随时给我打电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