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了,朱棣怒了。
不是刚刚才有一千万两进账吗?
户部怎么又没钱了?
还是说这夏元吉是故意这般说辞,只是为了反对北伐?
朱高煦听了这话,故意冷笑道:“等户部筹措?山东百姓都开始易子而食了,你们这些绛紫重臣,怕是不知易子相食的惨状吧?”
“百姓无粮可食,为了活命,只能啃树皮、吃草根,等到树皮草根都没了,吃什么?舍不得吃自己的孩子,就跟邻里交换一下换着吃……”
轻飘飘一席话,却描述出了灾民水深火热的悲苦惨状。
不少朝堂重臣都是神情动容,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大胖胖朱高炽满脸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老二这些天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以前的汉王朱高煦,一门心思地争权夺利,哪里会关心他口中那些“黔首愚民”的死活?
这个老二,难不成他真被伤了脑袋,开了窍了?
朱棣却是有些动怒,他眯着眼,重新打量了一下朱高煦,嘴角泛起冷笑。
户部进账了一千万两,这件事情只有少数几人知道,比如夏元吉,比如这个汉王爷。
现在倒是好了,这两个狗东西,还揣着明白装糊涂,拿财政紧张反对自己北伐!
朱高煦却迎着朱棣的质疑目光,继续开口道:“儿子还听到灾民盛传的一首诗词,你们这些绛紫重臣都是饱学之士,不如评鉴一番。”
百官闻言面面相觑,神情古怪到了极点。
汉王爷,还会作诗了?
你常年久居京师,哪里见过什么灾民?
朱棣也来了兴致,笑眯眯地看着汉王,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冷意。
说实话,自家老二什么水平,朱棣还是了解的。
就他那满脸横肉的凶恶模样,能写出什么诗词佳作?
“村落甚荒凉,年年苦旱蝗。”
“老翁佣纳债,稚子卖输粮。”
“壁破风生屋,梁颓月堕床。”
“那知牧民者,不肯报灾伤。”
朱高煦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百官耳中。
刹那之间,大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
朱高煦却是冷眼扫视着群臣,丝毫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杨士奇,你不是以学行见长吗?点评一下这首诗作的如何?”
于谦于大爷的经典诗词,朱高煦自然充满了信心。
眼见汉王在这个时候,将矛头对准了自己,杨士奇只能硬着头皮出列点评。
“这首诗语言通俗易懂,明白如话,不用典故,不事雕琢,却完美描绘了灾民艰难困苦的凄惨生活,更是揭露了地方官吏……”
话到此处,杨士奇机敏地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有些话摆到台面上来讲,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
汉王口中的这诗,直白粗浅,太容易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