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军来与你一战!”
城门打开后,一骑当先冲了出来,毫不畏惧地来到了联军的阵前,与那名叫阵的汉子相距不足一丈,和他互相对峙。
宗将军不愧是一军主帅,即便在数千人的阵地前,气势也依然不弱:“在下玄武军元帅宗文俊,特来讨教联军的高手!”
“好!敢只身一人出来,李某敬你是条汉子!”那位姓李的武者一扬马鞭,直接朝宗文俊出手,速度快如闪电,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
看似是个豪爽真性情的武者,出手时才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粗枝大叶的性格,既有偷袭之嫌,而且还角度刁钻。
一看就跟总是藏在阴影底下的天下书局很有共同语言。
唐宁站在城楼上,看着底下交手的双方,哪怕他对宗将军没有特别的好感,这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相比之下还是宗将军比较磊落一点。
更何况宗将军还是他们这一边的人。
宗文俊石锤在手,进攻的气势十分慑人。饶是天下书局在收集情报上是一把好手,但他们并不知道宗文俊在几个月内实力又提升了一段。
毕竟他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将圣者的兵器收为己用之事,哪怕是天下书局也不可能知之甚详。
公良世家倾尽人力和财力,最终建立起的情报网,仍然是有漏洞的。
“你觉得谁会赢?”唐宁用手肘捅了捅站在他身侧的司无岫,“我觉得会是宗将军。”
“毫无悬念的一场比试。”司无岫看着都觉得有些无聊,胜负太容易分了,“阿宁若想跟我打赌,不如我们来赌一下,宗文俊能否一挑三,将对面的三名丹级巅峰都干掉?”
唐宁见那个身材最壮的李武者在宗文俊手下都开始落于下风了,其余两人估计也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便道:“赌就赌,我赌他可以把那三人都打趴下!”
“阿宁对这姓宗的真的如此看好?”司无岫有点醋意,不满地捏了下唐宁的脸颊,“那我就赌他办不到好了。”
“好歹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就不能盼着他赢啊?”唐宁无奈地望着他的脸。
“这姓宗的能得阿宁的信任就已经够幸运的了,再让他赢下三场,那他不是更得意了?”司无岫摇摇头,就算是一个阵营的人,他也还是很小心眼的。并接着道,“要是我打赌输了,就把我的尾巴给阿宁摸;要是阿宁说了,也然我摸尾巴。”
“等会儿,你的尾巴不是那个……”问题是,你有尾巴吗?
唐宁深深觉得自己又被对方套进去了,让自己给他摸“尾巴”,那不还是占自己的便宜吗!
这样一来,不管是赌赢了还是赌输了他都是吃亏的那个人啊!
唐宁怒瞪他一眼,正要反对这个赌约的条件,就见司无岫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前方的阵地。
“阿宁快看,宗文俊第一场已经赢了。”司无岫冲他眨眨眼,“目前看来,还是阿宁的赢面更大一点。”
“就算是这样你也要给我等一下,我觉得你的条件设置得不太合理,哪有人输了还能占便宜的——”
“阿宁小心!”司无岫急忙一个转身将唐宁护在怀里,令他背对着战场。
唐宁一头雾水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方才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第二名叫阵的武者方才一上来就撒了漫天的暗器,我担心你站得太近,被暗器伤到。”司无岫语气中听起来很是担忧。
“是吗?”唐宁疑惑地歪了歪头,“可我刚才好像没有注意到有杀气靠近我啊?”
“那只是离得太远,所以你察觉不到罢了。”司无岫正儿八经地说。
唐宁伸手抵在司无岫的胸口上,有点担心地看着他:“那你刚才护了我一下,背后没受伤吧?”
“我当然没有,阿宁不必为我担心——”
唐宁等不及,立马按住他的肩膀,将他转个身。在转身的过程中,唐宁不光看到了司无岫的背上什么伤痕都没有,还看见了对方场上的那名挑战者,手里握的兵器是一根铁棍。
两手都握着铁棍,将棍子抡得虎虎生风的人,他要从哪里再腾出一只手来撒暗器?
唐宁生气地瞪着司无岫:“你又耍我!”
司无岫忍着笑意,转身将他抱紧了点:“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阿宁发现了。”
“那不是废话吗,我又不傻。”唐宁伸手捏在司无岫的脸上,把他那张俊美的脸揉得变形,“你就是故意想分散我的注意力,让我忘掉刚刚跟你打赌的条件,别以为我不知道!”
司无岫轻轻说道:“不管输赢,我都想跟阿宁多腻在一起,不行吗?”
“我也没说不行啊……”唐宁一见司无岫的眼睛发亮,就立刻补充道,“但是除了摸尾巴以外,我们还可以做很多正常两情相悦的人做的事情,比如看星星看烟火,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之类的……”
“那多没意思。”司无岫对那些并不感兴趣,“还是摸尾巴比较有意思。”
那只是对你来说有意思而已,对我来说不吝于一场灾难好吗!
唐宁还想再坚持一下,哪怕不谈诗词歌赋,谈一谈未来的规划也行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唐宁听见城楼上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多半意味着,宗将军恐怕是又胜了一名武者。
他低头往下一看,果然如此。第二个使棍的武者也败在阵下,被石锤从马背上扫了下来,手中铁棍甚至还被宗将军的锤子给砸成九十度的弯折。
城楼上下的兵士们都沸腾了,那可是丹级巅峰啊,连续两个人都被他们玄武军的将军给击败了!
“你看,他又赢了!”唐宁指着阵前的宗将军,回头看了看司无岫,“这是第二场了,只要再拿下一场,赌约就是我赢了。”
虽然赢了以后也得不到什么好的奖励,但不论如何,能在赌局里赢过司同学,还是很值得纪念一下的。
只是唐宁看见司无岫并不跟其他人一样表现出兴奋和轻松的神色来,而是微微皱起了眉。
他不禁也收起了笑容,问司无岫:“怎么了,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司无岫缓缓摇头,眉毛还是皱着的:“阿宁,你不觉得对面的联军反应似乎并不十分沮丧?”
按理来说,阵前接连输了两场,在满雪城的兵士们上下齐欢乐的同时,联军的人应该会相应的士气低迷才对,可是他们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沮丧,而是非常沉静地盯着前方的宗将军看。
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畏惧,那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败者的眼神。
唐宁经他这么一说,也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不免疑惑:“对啊,要是按三局两胜的话,联军早就已经输了,为什么他们看起来一点都不慌乱?”
“要么是他们的心志十分坚定,要么就是,他们认为第三个出场的人绝对不会输。”司无岫拧着眉道。
“可我看第三个人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唐宁正疑惑间,那第三名叫阵的人也骑着马出来了。
这人看起来就是个干瘦的中年人,比起前两人而言首先体格就不够看。再加上他的兵器就是一把剑,马背战时还是枪戟之类的长兵器比较有利,当然他前面的那人用的铁棍也属于长兵器。
只是这个人一出现后,另外败在阵下的两人都露出了笑容,其余的联军兵士更是双眼放光,就好像他们已经稳稳拿下了这一局似的。
唐宁不明就里,想来想去也弄不清为什么会对那个人抱以如此大的信任。
不过还不等他想明白,对方的举动就相当于自己把答案说出来了——此人一手紧握着手中的剑,一手用力握拳,只见他周身气息一变,气势瞬间往上攀登了一个境界!
那竟然是个圣级武者,他在阵前是故意把自己的修为压制到丹级巅峰的!
“糟了,宗将军有危险!”唐宁意识到这一定是个圈套,联军其实根本不在乎前两个叫阵的人能不能赢,甚至哪怕第三人不能赢也没关系,他们的目的在于击杀宗文俊,而不是击败他。
但宗将军既然已经出了城,他就不可能因为碰上劲敌就往回跑,临阵脱逃的将军会比败在阵下的将军更打击士气。
况且宗文俊又有心要在元帝面前表现一番,他若是因为一名圣级武者就退缩,将来不光是元帝不会再重视他,就连自己手下的兵都不会再仰望他了。
宗文俊咬牙也要上。
“公良世家也太阴险了吧!”唐宁抓着司无岫的手道,“他们连圣级武者都找来了,就是笃定我们玩不过他们吧?不是说整个月国如今的圣级不超过三个人吗,难道这就是其中之一?”
司无岫仔细观察第三人的容貌,最后面色微沉地说:“看他的形貌,与三十年前宣布闭关冲击圣级的武者较为符合。我记得,当年的人都称呼他为‘苗老’。”
一般武者在达到丹级之后,尤其是越年轻的越接近丹级巅峰的人,能够一直保持年轻的容貌。
而这位“苗老”,就是在人到中年的时候成为丹级巅峰的,所以他还保留着中年时的样子,实则他在闭关前就已经年近古稀,如今恐怕都有一百多岁了。
武者在丹级以下的寿命和普通人相比略长一点,但也没到逆天的地步,也就是能比常人多活个二三十年。
然而一旦进入丹级,越是接近丹级巅峰达到圣级的人,就能活得越久。
至于圣级,那就是个非常神奇的境界了。
就好比唐宁所知道的六圣中,他师父玉山道人足足活了千年之久,凭着一口气撑到唐宁的出现,直到唐宁收下他的传承才了无挂念,溘然长逝。
但是妖皇羿与白靖将军却早早就离世,似乎是在月国建立后不久,他们就随着元周的脚步先后离开。
而善睐仙子夫妇则生卒不详,唐宁和司无岫也无法判断他们的秘境到底是什么时候造出来的,并且他们二人的墓里也还是空的。
除了陪葬的石锤与暗室书房中的聚星盘外,唐宁他们也没找到两人的尸骨或者骨灰,有可能他们还没死,有可能他们并不是死在自己打造好的墓地里。
“这位苗老以前很厉害么,怎么联军的人好像对他很信任的感觉?”唐宁奇怪道。
他穿到这个世界来满打满算也没到两年,尽管看了不少书,又被司同学科普了不少常识,但一个三十年前就闭关的人,别说是唐宁了,就连年轻一辈的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对这位苗老没有任何概念。
“当年苗老被誉为最接近圣级的丹级武者,当年风头正劲,有很多追随者。只是后来他对外宣称闭关,一闭关就是三十多年,大多数人以为他早就死了,如今听过他名字的人反而很少。”司无岫叹道,“没想到他居然暗中投靠了公良世家。”
“所以他其实是天赋很高?”唐宁看了眼如临大敌的宗将军,连宗文俊都这么忌惮,可想而知,对方在还没成为圣级的时候应该就很厉害了。
不过唐宁又转过头,盯着司无岫道:“但我还是觉得你的天赋更好。”
司无岫在弱冠之年就达成了丹级巅峰的成就,那不是比中年才进入这一阶段的苗老更厉害吗?
而且在唐宁心目中,司无岫永远是最学霸的那个人,是谁都无法超越的。
司无岫轻笑一声,在唐宁唇上咬了一口:“阿宁,你要是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
“忍不住什么?”唐宁略茫然,他刚才的眼神哪里有问题了?
“忍不住想吃掉你。”司无岫在他耳边笑着威胁道,“先从尾巴开始吃,再把阿宁的狐狸皮一层层脱掉,剩下里面白嫩嫩的……唔!”
“那我还是不看你了。”唐宁堵上司无岫的嘴巴,指着下面的战场,“我们还是先看宗将军吧,他的圣级兵器对上圣级武者,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司无岫恢复表情,正色道:“恐怕苗老就是在顾忌宗文俊的兵器,才让前面那两个炮灰去试探的,如今他想要的情报全都被那两人套回来了,自然不必再忌惮,所以苗老一开始就暴露了自己的修为。”
“他这是有恃无恐吗?”唐宁皱起眉,对这苗老没有半分好感。
而且长得又干又瘦,一脸奸相,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人。
“除此之外,他这般做法还能给宗文俊带来压力。”司无岫补充说。
而他也说得没错,宗文俊在见到对方毫不保留地释放出圣级的气势时,浑身都紧绷起来了,就连动作也也有了一丝的僵硬,不如之前的两场对决那般轻松自如。
唐宁看着都有点替宗将军感到着急了。
宗文俊手中的石锤虽然破坏力极强,然而他的内力始终不比苗老浑厚,又在前两场战斗中消耗了不少内力,他如今一锤能造成的杀伤力只有之前的七八成。
而苗老却是全盛的状态,他手中剑锋光芒一闪,释放的就是圣级武者的剑气,直接截断了锤子的攻势!
宗文俊被这一击反噬,猛地吐了一口血,连人带马被震退数丈,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城楼上下的兵士都露出了不忍和愤慨的表情,而对面的联军则人人脸上都是得意洋洋的笑容。
宗文俊按着胸口,艰难地抬手,用手背抹掉下巴上的血迹,还想再战时,却眼前一黑,整个人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苗老大笑一声,策马再次冲向宗文俊,他可不管会不会被人从背后指点,眼神阴狠,一剑刺向宗文俊——他要趁城门口的兵赶过来之前先把他们的元帅给杀了!
只是这道剑气刺出,却没有落在宗文俊的身上,而是被另一道泛着绿光的剑气阻挡住了。
司无岫从城楼飞下,用剑尖挑起宗文俊的后领,往城墙上一抛。
宗将军吐血昏迷,毫无所觉,就这么被人丢过了城墙。
城门后的兵士们七手八脚地冲上去,想要把他们的将军接住,最后眼看来不及,纷纷扑到落点的下方充当人肉垫子,这才勉强接住了宗将军。
司无岫横剑在前,看向苗老:“我来做你的对手。”
他没有马匹,站在城门前与苗老对望时,尽管在高度上比苗老低了一截,但气势上却隐隐压了他一头。
苗老一贯谨慎,他没有因为司无岫看起来格外年轻,修为又只停留在丹境巅峰上就掉以轻心。
他控着马缰,让马匹退回联军的阵地处,回头向队伍中的某个人看了一眼。
那人会意,连忙掏出一本册子翻看,随后飞快跑到苗老的马边。苗老倾身听他耳语几句,最后目光落在司无岫的脸上:“这就是天下第一美人?”
那人道:“我们天下书局排名讲究公正,美人的评选也是综合多方考量的。此人不光相貌好,且出身另有一番秘密,乃是元帝的私生子,体内同样留着元氏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