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冬初的凉风袭来,没有降低火焰的温度,反而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火焰越燃越炽,火苗已经舔上苫在房顶的干草。
这一片是徭役们居住的工棚,一间着火,就连成一片火海。
霎时间,恐惧的呼喊声响彻四野,与呼喊声同时填满这片空间的,是冲天的火光!
“你要记得随机应变,不能撒夫夫(傻乎乎)的!”小宝的声音好似回响在楚元耳边。
楚元一把拽起肖思宁:“好机会!人都跑来救火,姓武的身边人少了,干他!”
肖思宁也回过神来,大喊:“快找桶啊!装水救火啊!”边喊着边把右臂不停地划了几次圆形,仿佛在号令大家跟他取水。
这个动作是他们约定好的发起进攻的暗号。
二十五名小伙子分散几路,看似无头苍蝇般地乱窜,实则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跑去。
甘来的飞毛腿立即发动起来,还不忘吹了两下骨哨,声音不大、而且短促。
躲起来的“来啊”瞬间腾空盘旋了一圈,在空中发出一声鹰唳。
有目标了,甘来朝着“来啊”声音的方向直线奔去。
嘈杂的人声中,都在关注着救火,没人注意到那一声鹰唳。
甘来穿着男人的衣服,脸上蒙着湿了水的面巾。现在很多人脸上都蒙上了面巾,救火嘛。
修长的飞毛腿带动着窈窕的身姿,在混乱的人堆中见缝插针地奔跑,经过的人只看到眼前的火光似乎暗了下,又好像没有。
武继昌正被十几个手下团团护卫住。
他不耐烦地扒拉开眼前的几个,因为他们挡住了视线。
监工头头满头大汗、慌不择路地跑来:“武、武大人!这可怎么办啊!起火处那边的徭役们要冲出矿场,他们受伤了好几个人;高炉那边马上就要出铁水,听说起火也乱套了,要跑呢!”
徭役们的待遇虽说不好,但平时采矿砸伤、摔伤,也是能够就近出矿场找大夫的。
可眼下,各个出口都被密侦司的人把守着,被燃烧的工棚砸伤、烧伤的工友们,抬着人就是不让出去。
这可“激起民愤”了!
这些曾经的奴隶,现在不是已经是服徭役的平民了么,怎么不让出去就医?
高炉那边有工人是受伤者亲属的,听到这种事情更是闹腾起来,手上的活不干了,要帮着自家亲戚出去找大夫。
穆尼德吉·桑布扎以曾经主人的身份,高喊着:“制止他们!制止他们!”
其实心里满不在乎,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瞧吧,这矿属于我的时候,可没出过这种乱子!
武继昌不愧是北镇抚使,当真是杀伐决断。
立即点了身边的八名护卫,语气平淡地吩咐:“你们分头去守着,告诉他们,凡是闹事的,杀了便是。”
护卫长犹豫了下:“大人,属下还是留在您身边吧?我们离开,您身边就剩下两个人了。”
当然,这剩下的两个人,不包括冯仁科。那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
武继昌毫不在意地摆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