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就会说:宫里某某御医家世代经营药材,若从他那儿进货,咱们能拿回扣。
再有人建议:不能从一个地方进货,那样我们上报的价格不好提高啊,不提高,咱们这么辛苦讨论有什么好处?
看,从何处购买,就得讨论半天,然后选择一个能让大家都最大获利的方案。
然后再讨论买多少药材、买什么品质的药材。
越是高品质的药材价格就越高,所以上报的都是高品质药材,然后实际采买的是低品质。
如此种种,讨论好了,预算也做完了,与户部打打嘴皮子账,最后大差不差总能拿到bā • jiǔ不离十的款项。
于是,与这笔款项相关的所有人员都能先分得一层“过手费”。
而这笔款项实际使用的过程中,还可以与卖家扯扯皮,拿些回扣,这又是一项收入。
至于商人,也不会亏本。
药材喷水压秤、或以次充好、更有甚者药材夹着杂草卖,甚至是假冒伪劣,比如,用牛蒡根、商陆根或者山莴苣冒充人参。
如果这名书记吏在上一次能有机会与商队谈下长期供货业务,那么以上那些“浮冒”出来的银两,可以直接、全部进入他的口袋。
因为他是直接接触的卖家,没有经过朝廷,没有人能与他共享。
毕竟这种合作,郑春秋以及四皇子,出于他们“高贵”的身份地位,不会参与。
太医或许能瓜分点,那又能有多少?大头儿不还是进自己腰包?
书记吏把孟武拉到边上,避开太医的视线,耐着性子磨嘴皮,好事总是多磨嘛:“小兄弟,你看你这车队,路上人吃马喂的也不少花销;
你死扛着价格不降是替谁扛?又落不到自己腰包,何必呢?
倘若你一时半会儿卖不掉,再给焐坏了,不是亏本了?
倒不如你我合作,你开的价我也不还价了,银票照给,每车你给我一成‘漂没’(回扣);
这样你卖得也快,还不算损失什么,你主子要是问起,只说路上脱水,少了斤两,多报些水分,你自己也好也赚点儿。”
孟武都乐了,去麻袋里掏了几块红景天,塞进自己的水壶里,喝上几口才说话:“瞧见没?就你们吃不起的红景天,我们出门都拿着泡水喝,你觉得我像缺银子的?”
书记吏:“……”
这年头赚点儿钱怎么就这么难?
另一头,商队小子们已经就地生火做饭,这坡下有河水,正是歇脚的好地方。
阵阵香气飘来,这帮小子竟然在涮羊肉,其中有小子喊道:“武子,吃饭!甭跟他们磨叽,又不指着他们赚钱!
把最后一车玻璃酒具送到,咱就回家,剩下这些咱们自己吃都不太够,你别给卖了!
还有那药材,回去路上要是粮食不够吃,咱还能跟牧民换肉呢!”
玻璃酒具?回家?粮食自己吃?
书记吏是听明白了,人家真不指着这点儿药材粮食赚钱哪。
那边车队小子们已经开始推杯换盏了,玉米酒飘香,涮羊肉热气腾腾,有小子在唱:
“咱们这帮尕娃子,中午拉条子,晚上揪上一锅羊肉面片子……
你不喝个酒呀我不吃个肉,咱们算个啥朋友!”
郑春秋的腿不受大脑控制地往这边走来,只有太医还在认真查看药材,他已经搬出好几麻袋药材,就等着书记吏给结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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