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楼最后一次的鼓声已经停了,坊门即将关闭,但是林婉婉还没有从宫中出来。
鸿雁一个人一边哭一边驾着马车回到萧家,早就等在门口翘首以盼的小青玉和云裳等众仆,连忙迎了上去。
“鸿雁姨姨,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我娘亲呢?”小青玉钻进马车想去找,却什么也没找到。
“到底怎么回事?”云裳抓着鸿雁的胳膊问,“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娘子和昆仑呢?”
鸿雁哭得惨兮兮地道:“往常娘子进宫请平安脉,最多一个半时辰便会出宫,可是今日我跟昆仑在宫门口等到天都要黑了,宫里还是毫无信息。
后来金吾卫就开始清场赶人,昆仑认死理不肯离开,跟金吾卫打了起来,被他们抓起来。我一看情形不对,就赶快驾车先跑了回来,总要给家里带个信。”
众人闻言脸色均一片苍白,小青玉更是跳起来就想往外冲,被崔莺一把抱住:“大娘(因小青玉是林婉婉唯一的女儿,按长安习惯称大娘),大娘不能出门,现在坊门已关,宵禁开始了,不能上街,会被打死的。要是娘子回来看不到你岂不要生气?大娘听话。”
“我要娘亲、我要娘亲!”小青玉放声痛哭了起来。
她虽然年纪小,但是周围人情绪的变化还是能感受得到。她能感觉到鸿雁的焦急,和听到鸿雁的话之后,众人的害怕与无措。
此时萧府的门子走了过来,对众人道:“你们别堵在这了,快让出道,郎君们就要回家。”
云裳带着林婉婉的众奴婢走到一边,她抬起头,想要问崔莺,对方给她使了个眼色:“这里不便多说,先回院子。”
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回了萧以薰的竹苑,而此间主人萧以薰,此时亦正站在竹苑正屋的廊檐下,望着院门。
见众人鱼贯而入,小青玉还哭哭啼啼,当即冷声道:“她呢?”
小青玉挣脱了崔莺,扑向萧以薰,抱住她的腰哭道:“以薰小姨,你快救救娘亲,娘亲现在还没回来!”
萧以薰把目光投向了鸿雁,后者越众上前行礼后说道:“萧娘子,我家娘子今日当值,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可是一直到太阳要下山,金吾卫开始赶人,她都没有再出来。我使钱问了守门的侍卫好几遍,人家都不理我。”
萧以薰闻言脸色未变,只是把目光投到了崔莺、霁月、彩云身上。这三个被林婉婉提为一等侍女的人,原先都是掖廷宫里的奴隶,一个出身清河崔氏,两个出身梁朝皇宫。相对于旁人,她们自然更有脑子,也更了解皇宫。
崔莺上前开口道:“宫里是没有留外命妇过夜的先例的,娘子既然入夜都未能出宫,那么肯定是出事了。但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奴便不好说了。”
霁月嘀咕道:“能有什么好事,那个地方就是座金色的牢笼。娘子这样的人,根本不稀罕留在宫中。”
崔莺看了霁月一眼,但没有说什么,而彩云则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提示她要谨慎。
萧以薰挥了挥手,淡漠道:“散去。”
她讨厌一堆人挤在一起闹哄哄,看着厌烦。
大部分奴婢都退下了,云裳和华浓对视一眼,走到廊前跪下,前者开口恳求萧以薰道:“萧娘子,我家娘子一贯与你交好,如今在这长安城里,她举目无亲,还请你指个明路,好叫我们知道该怎么救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