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遇到了有人企图指鹿为马的意外,林婉婉发觉寺庙也不是那么安全了,所以一进厢房,她立刻就让柳如是去把小青玉寻回来。
在等待小青玉的过程中,寺庙的戒律室里,萧翀正在审讯犯人。
那老妇下巴被昆仑砸碎了痛苦得已然说不出话,所以审的对象主要是那几个动手的壮汉。
这些人敢当众对从五品有封号的乡君下手,已触犯唐律,绝对有罪。大唐这种等级分明的世界,平民冒犯贵族罪可不轻,而眼前这些明显是贱籍的贱人冒犯贵人,罪就更重了。
这是不需要审就可以直接判的罪,之所以现在审他们,为的是他们背后的人。
这种团伙作案,显然不是第一次了。县衙里至今未破的失踪案,解决的契机很可能就在这几个人身上。
所以萧翀绝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立刻就在寺庙里办起案子。
审讯这件事,在现代主要靠技巧,在大唐则既可以靠技巧,也可以靠体罚。
三六九等的社会阶级,让士族在面对寻常的罪犯时,完全没有心理负担,想怎么审就怎么审。不像现代,还要担心被投诉。
身为一个断案极有效率的县令,萧翀有着丰富的升堂经验,对付眼前这种心理已经被打崩溃的泼皮,完全手到擒来。
很快,这群人在“坦白从宽”的诱惑下,把自己的主子卖了个一干二净。
原来竟是一条掩藏在商队之中的人牙子团伙,专盯着大户人家的落单侍女,和相貌娇美的平民娘子下手。
林婉婉在她们的眼里,就是一只同情心泛滥的富商家的小白兔,是十分理想的拐卖对象。
会产生这个误会一则是因为林婉婉今日出门没有按贵族的规矩戴幂篱。
二则是因为她没有如寻常贵族女眷一般深入简出,就算是来庙里上香,也是走的清场拜完就进厢房休闲的流程。
三则是她直接在小摊贩上买了绿豆糕,并且当场跟其他的几个人分享,这不符合贵女所作所为。
野岭墩寺庙里的马球场,基本上可以算是男子运动场,很少有贵族女过来。
贵女们打马球的主场,是走上层路线、香客相比起来较小的道观,或者庄园别墅的私家马球场。
而林婉婉会不清场地出现在寺庙马球场此处,就表明她并不是个受正统闺秀教育长大的贵女。
她又这般漂亮,还身穿丝绸,综合种种明显就比较像是富商家里的娘子。
商人家里的规矩,比起贵族可就小得多了,地位又低。遇到了林婉婉这种级别的,转手卖给外县山里的大王当压寨夫人,起码能换上百匹绢帛,甚至更高。
比千里迢迢从西域运过来的美貌胡姬,身价还要高,不怪这群人会盯上她想动手了。
今日如果林婉婉只是普通女子,身边跟着的也只是鸿雁和霁月这种没有武功的侍女,那遇到这种颠倒黑白又团体作案之事,想脱身就难了。
审完人,萧翀长身而起吩咐道:“通知张少府去拿人,救出还没被拐出县的女子。”
“喏!”
衙役领命而去。
待人都退走,独孤頔才从里屋走出来,对萧翀道:“乐安到寺庙来,竟不提前给方丈递名刺。子房,你这位表妹果然不愧是你的未婚妻啊,跟你一样随性。”
萧翀看着独孤頔道:“希文兄,五十步就不必笑百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