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筱红选在,跟姚筱月同一天出嫁,自然是有她的目的。
一兴奋得一夜都睡不着觉,天还未亮,她就早早地起了床。
身上的这件嫁衣,是花了二两银子,叫县里有名的绣娘绣的,这已经是她能准备的最好的嫁衣了,不像姚筱月,有她亲娘给她准备。
这嫁衣,她早就已经着手准备了,准备了四个月,才把这件嫁衣绣好。
也就是说,姚筱红和她亲娘云氏,早在四个月前,就已经算计上了月娘的婚事。
只瞒了月娘一人。
姚筱红早就看上了未来的姐夫纪越。
因为她知道,纪越将来是有出息的,将来要做首辅的。
她想要这份福气,所以就跟阿娘阴谋算计了纪越。
将这婚事,从月娘的手里抢了过来。
纪越如今才十六岁,就已经是秀才了,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够考上举人,会成为整个兴南县最年轻的举人,乃至整个青州府整个宁省最年轻的举人。
而这一切,都会是她的。
她会是最年轻的举人夫人。
只要一想到这,姚筱红脸上都抹不去兴奋。
脸上的红晕,就一直没有下去。
眼睛亮得,能够照亮这昏暗的房子。
她除了兴奋,还多了一丝得意,与骄傲。
能够从继姐的手里,抢走她引以为傲,将来入宰为辅的丈夫,那是比自己得了诰命还值得吹嘘的事。
姚筱红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病态一般的兴奋。
让过来给她化妆的喜娘,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喜娘倒是没往别处想,只以为这小姑娘是要嫁人了,开心的。
这让她忍不住就想起了,在隔壁给姚家另一个姑娘绞脸化妆时看到的。
那位姚家长女,冷静得很,反倒不像是去嫁人。
谁家嫁人的姑娘,会像那位姚大姑娘一样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羞涩之色?
就好像嫁人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当时,姚大姑娘甚至还要自己化妆,被她阻止了。
这新娘子出嫁,哪有自己化妆的?
化妆的事,那是喜娘的工作。
再看这位姚二姑娘,才像了点姑娘出嫁时该有的神情。
只不过表情过分夸张了点。
夸张那才真实,毕竟这一位姚二姑娘嫁的人,那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才子啊。
十六岁的秀才公。
喜娘绞脸的动作不停,化妆的技术也是杠杠。
她是这十里八乡,最有名的喜娘。
很快,姚筱红的脸上就多了两团腮红,嘴唇也被涂得血红。
云氏进来的时候,见到这样的女儿,脸上顿时多了一抹笑容:“我家红儿真美。”
姚筱红羞涩地低下了头,心里却闪过了前世自己嫁人的情景。
那时,也如现在这般化着美美的妆,她对未来充满着憧憬。
她要嫁去的,是县里有名的金家,也就是早先,打算让姚筱月嫁过去的那家。
哪怕是庶子,那也不是常人能比的。
那时,继姐嫁的就是纪秀才,当时她在心里怎么想的?
嘲讽她,一辈子要受穷,不像自己,可以穿金戴银。
可结果,姚筱月成了状元夫人,最后甚至成了一品诰命,别说县太爷夫人,就是青州知府甚至两省总督都携夫人前往。而自己呢?却在后宅,与人争风吃醋,暗无天日。
那时她就想,如果当初自己嫁的人是纪秀才呢?换姚筱月嫁的金家,又会怎样?
重生后,她就病态的,想要姚筱月过她一样的日子,可惜让姚筱月躲开了。
想想,前世的姚筱月,过的是人上人的日子,她就是下贱的商人之妻,还是最末等的。
如今呢?
她将要嫁给最有出息的纪秀才,将来的状元夫人要换她做了,甚至是一品诰命夫人。
将来被命妇们围在其中,被人讨好的人,就是她了。
而姚筱月……
姚筱红冷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出了声。
心情顿时大好,姚筱红脸上更加的红光满面。
云氏牵了她的手,拉着她坐到了床边上,“红儿,等下你出门子的时候,记得跟上月娘的送嫁队伍。”
姚筱红微一皱眉:“为什么要跟上她的?”心里老大不愿意。
云氏道:“月娘的嫁妆比咱们多,你出嫁跟在她的送嫁队伍后面,能够蹭一波嫁妆,让人看看咱们姚家嫁女儿的风光。”
姚筱红心里老不喜欢。
嫁妆嫁妆,又是嫁妆。
这姚筱月自从轻生过一次之后,竟多了份精明,她和阿娘再也不能在嫁妆上做手脚了。
明明前世的不是这样的。
前世出嫁,她虽然不是十里红妆,但在下河西村,那也是头一份。
当年爹做主,把属于姚筱月的嫁妆,补了她。
她嫁的是县里有名的富户,那是姚筱月嫁穷秀才不能比的。
可如今,姚筱月像是一夜之间大变了样,竟将前头那位的嫁妆,牢牢地抓在了手里。
她和娘想要做得点儿手脚,都办不到。
更过分的是,姚筱月竟然将嫁妆的单子,去衙门过了明处,想要私下里扣掉点,都无可奈何。
这才是真正气人的地方。
如今竟让她去蹭姚筱月的送嫁队伍。
这是姚筱红无法忍受的。
“忍不了,也得忍。”云氏板起了脸。
见她不高兴,云氏放柔了语气:“红儿,忍一时气,将来能得到更多的名气,能有更好的日子,今日的委屈便值得。”
姚筱红想了想,想起了纪越将来会给她带来的荣华富贵,虽不甘愿,但依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