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一个季度来的报表,沈时缓缓合上文件夹,带着些疲惫的往后靠去,闭目养神。
他长腿交叠,手指轻轻点着腿面,面上无异,心里却不咸不淡的琢磨起和叶家有过利益往来的几个公司名单。
许文身为总裁特助,能力颇强,虽不明白沈时没事怎么突然关注一个小小的服装公司,但还是把叶氏的所有信息搜集完毕,一比照,就能看出叶氏前些日子遭受的攻击,全是早有预谋的行为。
沈氏睁眼看了眼窗外,京城繁华的夜景倏忽而过。
他眸色沉沉,如夜色般深浓冷凝,平淡的想。
……叶家如今的情况,到底是挡了谁的路,才会被如此针对。
宴会办在华庭酒店。
一进场,便是一阵迎来送往的寒喧声。
沈时没穿的太正式,昂贵挺括的衬衫马甲衬托出他挺拔而优越的身形,他随和的解开胸前两颗扣子,站在灯光下,嘴角带着自然的笑,端着酒杯,漫不经心的与几位老总交谈。
今晚不是谈正事的时候,没过一会儿,便要喝点酒以示认同。
他喝酒上脸,脸上与颈侧有些薄红,眸色却极为黑沉冷静,即便被问到不该回答的问题,也不紧不慢的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看着那些老总们讪讪的脸,沈时勾起唇角,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无。
宴会进行到中途。
角落里忽而传来一阵大笑。
沈时看过去,只看见几个公子哥,一看就是被父辈带过来的,聚在一块喝酒聊天,嘻嘻哈哈的模样很有朝气。
每个公子哥身边都带着女伴,其中一个金色头发的男生模样最俊朗,胳膊搂在女伴腰上,笑容纯粹灿烂,偏偏动作却截然相反,很轻佻。
正跟沈时聊天的老总叹口气,“这臭小子……”
站在他身边的中年男人朗笑,跟他很是熟稔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膀:“嘉铭才多大,你们家嘉朗已经够稳重了,有他这个大哥在前,也该让嘉铭放松放松了。”
“我自然知道,”程父无奈的笑,见沈时似乎看了过来,立刻恭维一句:“但这两个孩子还是比不得沈总年轻的时候,那会儿在峰会上见着了,我就想是哪家的青年才俊,这么有气势!”
沈时温和的笑了笑:“年轻人吗,我年轻那会儿也这样。”
好像没有人想到沈时才大他们五、六岁。
几位老总格外自然的接话:“那也比不得,我二十三、四那年,已经谈了四五个女朋友了,咱们男人吗,就是得风流。”
“风流什么?现在想想,我那会儿天天想着工作,也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时间,真是越想越后悔啊。”
周围人一阵大笑。
沈时也若有若无的扯着笑,眼里却无趣的不起一丝波澜。
二十三、四岁。
他晃晃酒杯,忽然想到。
……叶家那小孩也才二十多岁,看着可就讨喜多了。
程嘉朗被身边的女伴扯了扯衣袖,他低头看过去,女伴年纪很小,才刚成年,皮肤很白,眉眼秀致干净,声音软而动听:“程先生……我想去趟洗手间。”
程嘉朗柔和着脸色,问她:“要我陪你吗?”
女伴红了脸,结结巴巴地:“不、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她提起裙摆,羞怯的离开。
待她彻底跑远了,几个狐朋狗友才笑起来,纷纷打趣似的看着程嘉朗。
“好啊,这才颓废几天,又找到新欢了?”
“别胡说,”程嘉朗露着灿烂的笑,即便私下里玩的再花,偏生他长了张干净大男孩的长相,“逢场作戏罢了,我的心还是我们家学长的。”
几个朋友都知道他心有所属的事,闻言八卦的问:“还没拿下?”
“昂,”程嘉朗憋屈的皱着脸:“学长骨头太硬了,难啃。”
“早让你听我的你不听,直接整垮他家公司,你要是舍不得,不然我帮你?叶氏这些年也就一个服装公司,像你之前那样,泼个脏水、搞点营销——”一个男生晃着酒杯,随口道。
话还没说完,程嘉朗便警告的瞪着他,脸上也没了笑,看着有些唬人:“阿明,你别动我学长,我现在的行为已经够可耻的了,我不想再错下去。”
“什么意思?”名叫阿明的男生察觉不对,撂下酒杯:“你他妈还走心了?”
程嘉朗听的不耐烦:“我一直都是真心的。”
打从见到叶然第一面起,他便生了魔障,只想让叶然一直那么对他笑。
他从没那么喜欢过一个人,可是叶然对谁都算不上亲近,就连拒绝人也是温柔而敞亮的,眼中能映出柔软的水光。
这也让他更加不服输了。
阿明自讨了个没趣,托着腮,继续问:“那刚才的姑娘呢?”
他可是知道程嘉朗从大学起就不间断换对象的,偏偏每个女朋友、男朋友都对他一心一意,怎么也不愿意曝光他的行径,偶尔看见有人说他坏话了,还能为他冲锋陷阵。
阿明自认自己已经够花心,但在程嘉朗面前,还是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