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端着热牛奶,加了蜂蜜,闻起来甜滋滋的,不紧不慢的走进叶然的卧室,反手关上了门。
叶然顿时警惕的坐起身,往被子里缩了缩,“你别过来了!”
沈时微微挑眉,顺从的停下脚步,把牛奶放到茶几上,“趁热喝。”
“……我知道,”叶然慢吞吞的裹紧被子,盯着他:“你出去吧。”
沈时来了些兴趣,站在原地没动,而是低头打量着他,眼中含着浅浅的笑:“然然,用过我就丢?”
叶然没搭理他,移开视线。
他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宝石,心不在焉的,没有再按照大小顺序摆放,而是胡乱的丢着玩,身上压下一片影子,他没抬头,很快,影子楼上他的腰,轻松的将他抱起,环在怀里。
“生气了?”沈时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脸上还带着斯文儒雅的银边眼镜,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被镜框遮掩,显得沉敛了许多,他一手箍着叶然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捋顺叶然的发羽。
“你知道的,”他低下头,声音里含着很轻的笑意,亲着叶然的脸颊:“我喜欢的人就在我面前。”
叶然:“……”
叶然无语的瞥他一眼,忽略掉耳膜里的痒意,继续沉默的玩宝石。
沈时环着他的腰,下颌抵在他肩膀上,看着他玩,感兴趣般的问:“最喜欢什么颜色?”
红色、粉色、蓝色、绿色,各种颜色都有了,在叶然雪白柔软的掌心中,闪烁着濯濯光华。
叶然终于开了口,“粉色。”
粉钻的颜色最为剔透漂亮,虽然价格不是这里最珍贵的,却是叶然这些天玩的最多的一颗。
沈时并不觉得他喜欢粉色有什么不对,而是嗯了一声,耐心的陪着他。
这一晚叶然睡得很晚,躺到床上一觉便睡到了第二天十点。
沈时早上五点飞机,已经离开了。
临走前,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小盒子。
里面是新的宝石。
祖母绿宝石颜色剔透、浓郁,充满贵族般的色彩。
接下来到过年前的一个月,叶然都没有在向以前那样和沈时每晚视频,两人联系的频率大幅度下滑,年初降至,全国各个企业都要进行年终结算、总结等等事宜,极偶尔的时候叶然会在沈母的视频里看见沈时,沈时面色疲倦,手里还拿着报表。
他莫名看的心堵,再和沈时打电话的时候,虽然还是沉默的不爱说话,但也会慢吞吞的转告他,沈母让他多休息。
沈时也会笑着答应,接着温声问他:“今天还生气吗?”
生气被瞒在鼓里、生气被弄得胸口很疼、生气什么都不知道等等,这些都可以用生气两个字概括。
每到这时,叶然就会严肃的点头:“当然。”
当然生气。
被当作脆弱的什么都承受不起的生物对待。
让他很难受。
也很生气。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越来越接近农历新年,新西兰人民也过新年,甚至也挂红灯笼、吃饺子,华人超市里卖有年货,花生瓜子坚果仁,应有尽有。
叶然大早上的被热醒,去疗养院里看望了一番叶父。
叶父的复健很顺利,就连医生和护士也连连赞叹,疗养院四周挂有红灯笼,甚至一些华人的病房前还贴了福字和春联,出门在外,华夏人在哪里,年味就在哪里。
今年的春节要在新西兰过,沈时将在大年三十那天飞来新西兰,农历二十九那天,叶然陪着沈母去给国内的小姐妹们和亲戚们挑选礼物。
商场里人不多,几个奢侈品店内人烟寥寥,沈母有收集宝石和黄金的爱好,不过不像叶然单纯的欣赏,她更喜欢装饰在身上。
陪着沈母进了一家低调奢华的宝石店铺,进去了叶然才知道,这是家专门定制珠宝的老店铺,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打磨钻石、宝石等,全部由手工做成。
沈母是这里的至尊vip。
店铺的展柜上摆有一些未经雕琢的原石。
地下有产地、品种、历史传承等说明。
沈母津津有味的看起来,店员小姐跟在她身边,彬彬有礼的为她推荐,叶然腿有点酸,陪沈母逛了一路,他找到处沙发坐下,歇歇脚。
休息区的墙壁上嵌有电视,偌大的电视屏幕不停的展现着美轮美奂的宝石雕琢工艺,剔透的红宝石、蓝宝石、绿松石一闪而过,旁白音缓慢优雅的念着外文,为每一个宝石赋予独特的爱语。
叶然揉着腿腹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下,他茫然的抬起头,盯着眼前的屏幕。
水滴状的蓝宝石被黑色幕布环拱于中心。
变换的光线勾勒出它精致的弧度与神秘的色彩,仿佛深海海洋般深邃神秘,又如同碧蓝的天空般一望无际。
叶然怔怔地听着,纯正的法语从旁白音中吐出——
Jet\''aimeà(我对你一见钟情)
……
这一路叶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卧室。
一进家门,他便冲上二楼,将自己反锁在屋内。
他手掌渗出了汗水,一个个的拿出锦盒,从里面小心翼翼地翻出不同颜色的宝石、翡翠、钻石。
他还记得刚才那家店铺的名字。
沈母说她所有的首饰全部是店里定制的。
不出所料的话,在她的耳濡目染下,沈时对宝石的所有了解,应该也来自于那家店铺。
他终于找出店铺的官网,动作有些迟缓的,捏起一块粉钻,对照官网上独特的爱语,一一翻译。
qu\''à(浪漫至死不渝)
蓝宝石——
Fidélité,fidélité,é.(忠诚、坚贞、慈爱与诚实)
翡翠——
……
终于,叶然拿起一个月前,沈时最后赠与他的祖母绿宝石。
漂亮的祖母绿宝石荡漾的盈盈水波,颜色璀璨而浪漫。
他慢慢往下翻页,找到了祖母绿宝石的爱语。
Jeveuxt\''é(我想和你结婚)
……
记忆仿佛回到了许久之前,那个雨夜,他醉的懵懵懂懂,被冷风一吹,好不容易清醒了些,无力的靠着沙发休息,却被抓着脚踝的力度唤醒,茫然地低头看过去。
那个半跪在他身前的男人克制而隐忍,用漂亮的红宝石脚链缠绕着他,语气轻缓,像怕吵醒这静谧的夜,温柔地对他说。
“然然,我并不希望你去找那些可以和你结婚的人,”他说:“是我想和你结婚。”
那些曾经吓得他惶惶不安,第二天便露出马脚的话语,因为沈时再没说过,他也不敢回想,所以被他掩埋在记忆深处,如同残破的碎片。
如今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正是因为他的害怕,所以他才拥有了这么多,漂亮的、含着无数情丝的宝石。
他确实应该早就知道的。
那个被沈时以见面礼为借口丢给他的锦盒里,装着的是他难以说出口的‘一见钟情’。
从来运筹帷幄、将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男人。
却在第一次见面,就将自己送给了他。
*
*
当晚,飞机落地新西兰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两点半。
沈时疲惫的打开手机,讶然的发现一通来自叶然的未接来电。
他站在出口处,等待着前来接他的司机。
新西兰夜里冰冷的风吹过,卷起风衣衣角,沈时给叶然回过去电话,嗓音倦怠却又含着笑意,“然然?”
电话那头,叶然安静的嗯了声。
沈时看了眼时间,问他:“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叶然没有回答,这段时日来,叶然经常沉默,沈时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耐心的等着他最后的回应。
等了许久,他忽然听见电话那头响起一声吸气。
不等他皱眉,叶然又轻又哑,浸染着水汽的声音穿过屏幕,徘徊在耳边。
“以后再有事情,可以不要瞒着我吗?”
奇妙的、充盈着内心的膨胀感在这一刻慢慢升腾,沈时瞳孔皱缩,敏锐的从他的话里察觉到了一些意思,难得怔忡的站着。
夜色深沉,冰冷的晚风袭面,他整齐向后梳起的发丝微乱,搭在眉骨上,大脑一片空白,许久,干涩的喉咙中才挤出来两个字,极为沙哑。
“……可以。”
叶然嗯了一声,慢慢的,又道:“我还小,不想那么早结婚。”
沈时阖了阖眸,喉结滚动着,嗓音愈发沙哑:“嗯。”
宾利车停在台阶下,司机正要下车帮沈时拉开车门,沈时已经大步上前,拉开车门,迅速坐了上去。
怕他有急事要忙,沈家在新西兰雇佣的司机很识眼色,确定他要去的地方是疗养院附近的家属楼后,一路风驰电掣、开的飞快。
电话里一路无声的沉默。
叶然仿佛也听见了这头汽车的嗡鸣、划破风声的锐响。
接着,是到达目的地后开门的声音、走进客厅踩在地毯上细微的噪音,最后,是门外很轻的,“咚咚咚”的,被敲响的声音。
整栋小洋楼淹没在一片黑暗与寂静中。
沈父沈母睡得很早,今晚叶父也在洋楼里休息,半夜三点,正是所有人都熟睡的时候。
叶然拉开房门,看见了门外风尘仆仆、一身寒意的沈时。
他被沈时拥进怀里,很轻的搂着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带来一阵细细麻麻的痒。
叶然没有动,埋在沈时胸前,宽厚结实的怀抱如以往那般,一次次的搂住他,将懵懂的他护在胸前,阻隔在无数风雨之外。
眼泪有要掉落的架势,叶然强忍着,不想自己在沈时面前总是哭。
长长的走廊静谧无声,黑暗里,他泪眼模糊的仰起头,眼泪被轻轻拭去,听见了沈时温柔的声音。
“然然。”
沈时嗓音低缓,含着笑,对他说:“结婚的话,我不接受无爱无性的婚姻。”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
尽管叶然现在对他只是一点感动与一点喜欢。
尽管叶然懵懂的还不明白什么叫爱。
尽管没有在最美好的年纪遇见彼此。
但只要相遇,他们终将为彼此吸引。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赤忱浪漫的故事。
*
……
此时此刻,二楼的黑暗中,两道影子静静相拥。
半夜睡不着出来抽根烟的沈父:“……?”
出来抓沈父抽烟的沈母:“……?”
莫名感觉气闷实在睡不着想出来散散心的叶父:“……?”
三人尴尬的站在三楼的楼梯上,同时往下看。
几秒后,面面相觑。
……等等。
这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然给大家写个婚后日常(?)
这一章卡死我了,可算圆上前面的伏笔了,大沈就是赔钱货啊,第一次见面有意无意的,就把真心送出去了,单箭头很粗了ovo
先婚=大沈
后爱=大叶
明天见ovo感谢在1922:28:2103:1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呼噜噜2个;爱肖战的浣熊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33瓶;顾安笙20瓶;瓶;瓶;、小黄鸭(╬◣ω◢)、狗子我来了10瓶;7瓶;养只猪皮皮、月月月月月华殇5瓶;糖罐、星星今天学习了吗4瓶;时影小可爱、我改名了、乌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