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别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时常蜷缩在角落,不愿与人交流。那时只有一个人能靠近她,就是将她送来医院的陆宴臣。
之后花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陆宴臣旁敲侧击将话题引到那件事上,姜予眠茫然地盯着他许久,缓缓摇头。
她对那段经历印象全无,提起时只剩内心的恐惧。
医生说是因为那段记忆给她心理带来不可承担的伤害,大脑自动开启保护机制,选择性遗忘。
警方从外界入手探查真相,老师和同学都说:“姜予眠是个很安静的同学。”
姜予眠的生活很简单,家和学校两点一线。
除了学习成绩好,经常受到老师表扬之外,姜予眠简直想把自己当隐形人。
她每天按时上学,从不早退,是老师眼中乖巧听话的好学生。她不喜欢跟人结交,总是独来独往,同学们觉得她性格孤僻。
至于家庭,姜予眠父母和爷爷去世后,她就跟着舅舅和舅妈生活。唯一的亲人虽然从法律上成为监护人,生活中却不够上心,对姜予眠的情况一问三不知,所以老爷子才会提出把姜予眠带来陆家的主意。
平时最能跟姜予眠接触的人都没能提供有利线索,警方办案进度缓慢。如今姜予眠受陆家庇护,陆家绝不肯善罢甘休。
“找个由头,去探探那人口风。”
“好的。”
阳台外,打火机火轮擦动,男人倚靠阳台,点燃一根烟。
橙色焰火在眼底跳跃,盖不住眼底遍布的冷意。
“咚咚——”
落地窗忽然被人叩响,小姑娘拿着纸笔站在另一面。
男人抬眸,眼里的冷漠散去。
他笑起来,悄无声息地碾灭烟头。
陆宴臣隔着落地窗对她做了稍等的手势,姜予眠心领神会,回到座位上去。
刚才她是突然间发现陆宴臣不见了,有些慌神,见他站在阳台外,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陆宴臣又从书房大门进来,原本的白衬衣变成了纯黑色,领口微敞开,慵懒中透出一丝禁欲。
不知道他为什么在短时间内换了身衣服,不过……
真好看。
整个下午,姜予眠跟数学题一起度过,直到谈婶来催她吃饭。
中午只有她跟陆爷爷,今晚多了一个陆宴臣,原本被陆宴臣惩罚到傍晚的陆习不知去向。
饭后,姜予眠见陆宴臣在书房里操作电脑不知忙什么,她怕打扰,便把试题带回房间继续思考,终于在一小时后解答完最后一题。
看着填满答案的试题,女孩嘴角隐隐有了弧度。
她站起来,迫不及待想拿给那人看,打开门,正瞧见陆宴臣转身离开书房,朝下楼的方向。
姜予眠静静地跟在后面,直到见陆宴臣要出门,她终于忍不住跑上前。
突然被挡住去路,陆宴臣眉头一挑,盯着小姑娘。
姜予眠拿起试题纸,按在掌心飞速写字,举起给他看:你要走了吗?
陆宴臣终于想起什么:“对,我要走了。不过你可以拍照发给我,待会儿帮你看。”
他以为姜予眠是想来求证答案。
姜予眠紧握着笔,眼里光芒渐失,想挽留,却开不了口。
小姑娘静静地站在那里,瘦弱的身影显得极为单薄,这让陆宴臣想起在医院那几天,她总喜欢缩在角落,像被全世界遗弃。
她太脆弱,一不小心就会被折断。
陆宴臣微眯眸,恰好见谈婶端着一杯温牛奶从厨房出来。
“谈婶。”陆宴臣眼神示意,把人叫了过来。
谈婶还不清楚两人站在门口干什么,只见陆宴臣抬头摸了摸姜予眠的脑袋。
姜予眠抬头,眼里生出零星的光,只记得陆宴臣最后对她说的话。
“多喝牛奶,长高。”
陆宴臣走后,姜予眠在全身镜前比划半天,又是抬手又是踮脚。
回想起来,她似乎才到陆宴臣肩膀?
没过多久,姜予眠跑进厨房,在边上站了好一会儿,别扭地搓搓手指,拿起写好的字给谈婶看:我可以,再要一杯牛奶吗?
“眠眠,你想要什么大胆说。”谈婶以为她单纯想喝,又给她温了一杯。
姜予眠捧着杯子喝得干干净净,这才心满意足。
她把试题拿起来拍照并整理,发现缺了一张草稿纸。卧室没找到,姜予眠重新回到书房,果然在那里。
她伸手去拿,忽然被桌一个金属打火机吸引视线。
这是谁遗落的东西毋庸置疑。
姜予眠把它捧在手里端详,金色外壳低调奢华,表面有雕刻设计,图案是只孤傲的狼。
狼?
姜予眠回想那人的模样,他总是在笑,说话也很温柔,跟凶恶的狼完全不像。
不过这是他的东西,怎样都好。
指腹轻轻摩挲,冰凉的表面沾染了人体温度,姜予眠轻轻合拢手指。
殊不知这一幕被人看在眼里。
陆习快要饿死了。
先被大哥罚面壁不说,后来爷爷知道事情缘由,直接加长时间罚他晚上都不准吃。
他不知道爷爷跟大哥是怎么了,为一个外来人连亲孙子亲弟弟都不顾。
爷爷冷不丁把姜予眠带回来,他本想来找大哥问清楚这事,还没走近就发现书房门敞开着。
陆习顿时停下脚步。
透过门缝,他看见姜予眠拿起桌上那枚金色打火机,揣进自己兜里。
陆习眼神一定。
她居然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