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显示,夜间气温最低五度。
冷风从窗口溜入,惊起沈明烟周身的寒意。
窗口的窗纱悄无声息露出一角,从沈明烟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陆时洲挺拔修长的背影。
沈明烟紧紧皱着眉。
片刻,耐心耗尽,拎起榉木衣架上挂着的呢子大衣,直接往大门奔去。
夜色倾泻一地。
流淌的月光惊动了门口的人影。
从方才到现在,陆时洲几乎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听见动静,陆时洲似是不可思议,猛地扬起头,望向沈明烟的目光充满诧异。
下午从火车站直接赶来,陆时洲到现在滴水未沾,说话的嗓音自带几分喑哑。
“烟烟,你怎么……”
余光瞥见沈明烟身上的薄呢大衣,他双眉稍拢了一拢。
“外面冷,你……。”
沈明烟面无表情:“你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进屋。”
到嘴的话均哽在喉间,莫名一噎,他双唇微张。
男人眼底的光亮渐渐褪去,握着行李箱的手指不自觉缩紧。
“我……”他眼眸低垂,眼底的失望和落寞显而易见。
半晌,才听得低低的一句。
“我知道了。”
那个一直被自己护在身前的行李箱始终没得到沈明烟的青睐,即使搬出陆问秋也无济于事。
陆时洲只能原路提着行李箱回去。
“我现在就走。”
行李箱在柏油道路发出细微声响,拉长无尽的黑夜。
可惜陆时洲并未能走远。
钱包丢了是事实,身疲力尽也是事实。
转过拐角,万向轮的声音渐渐停下。
陆时洲背靠着白墙,缓缓吁出一口气。
右手受伤,陆时洲只能勉强依靠左手拖着行李箱,行动算不上快。
一口气还未呼出,眼前忽然掠过一个娇小的身影。
沈明烟落后几步,跟在陆时洲身后。
陆时洲唇角一僵,还以为沈明烟是过来赶自己的。
“这附近我不熟。”
来之前查过沈明烟的住所,身上的现金仅限于支付车费,多的再没了。
沈明烟面色淡淡:“这条路也不是我家的。”
陆时洲悻悻扯了扯嘴角。
昨日奔波了一天,刚刚又站了大半夜,仅有的精力并不足以支撑他从容面对现状。
只能强颜欢笑。
沈明烟视线在陆时洲脸上掠过,女孩依旧板着脸。
“你准备在这站大半夜?”
“嗯,等明天早上警察应该能……”
“我家一楼有客房。”
“警察应该能找到……什、什么?”
还未等诧异从脸上褪去,陆时洲已然睁大眼。
沈明烟大步流星走在前头,不顾身后陆时洲的追问。
“你再说一个字,就别想进屋。”
离开前过于匆忙,客厅连灯都没开。
沈明烟抬手拍下开关,房间灯光依次亮起,点亮一抹夜色。
“客房在这。”
房间之前有人打理过,并未有人入住,被褥枕头都有。
沈明烟推开一扇门,示意陆时洲进去。
“别去二楼,其他地方随便。”
在陆时洲殷切期盼的目光下,沈明烟声音平静。
“明天早上离开。”
话落,沈明烟转身上楼。
“烟烟。”
低沉的声音喊住那抹绮丽身影,陆时洲稍稍一顿。
“有换洗的衣物吗?”
他衣服都在之前那个被偷走的行李箱,目前全身上下空无一物。
沈明烟耐心渐渐告罄:“衣柜有。”
陆时洲忽然想起什么,深怕自己穿的是裴旭的睡衣。
他拢紧眉,斟酌片刻方道:“是……新的吗?”
“我爸的,你爱穿不穿。”
疾行的脚步声代替了沈明烟的不耐烦。
木楼梯在黑夜中嘎吱嘎吱响,暴露了沈明烟此时最真实的情绪。
陆时洲手捧着水睡袍,忍不住弯唇。
大半夜未曾就寝。
翌日清晨,沈明烟同往日一般,脚踩着着棉拖,匆忙从楼上跑下。
迎接自己的除了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有餐桌上刚烤好的三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