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顾大人去郡主那。」
顾致远自以为过关了,暗暗松了口气。
但裴安临刚说完,又厌恶的在顾致远身上打量了一番,嫌恶道:「记得先让顾大人清洗一番,安阳那受不得一点外邪!」
「是。」
顾致远随侍卫往内院走,心中的怒火时刻燃烧着。
他这二十几年来,每次来到裴家,面对的就是这样一张张臭脸,仿佛他们是高高在上的贵人,而他只是一个污沟里的臭虫,只配仰望他们!
一路走过中庭,顾致远贪婪地看过这些陈设,野心极度膨胀。
用不了多久,裴家的这些好东西就都要到他手中了!只要……
「顾大人,净房在右边。」侍卫的话,打断了他的遐想。
顾致远僵硬着一张温和的笑脸,大步走进了净房。
他暗自捏紧了一双手,将内心的怨恨一一压下。
无论如何,表面功夫总是要做好的。
这是裴安阳未出嫁时的闺阁,所有的摆设都是大长公主精心挑选出来的,无一不是精品。
但这一切,都被那股厚重的药味遮盖了。
所有人一进来,首先看到的不是那些珍贵的花瓶、玉石,而是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
的裴安阳。
「安阳……」
顾致远一见裴安阳,脸上恰到好处地挂满了担忧与急切。
他不顾一旁嬷嬷的复杂眼神,急切地走到了裴安阳身边,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刚是触碰到裴安阳的手,顾致远的后背就浮出了一片疙瘩。
之前的裴安阳是个病美人,一颦一笑都惹人怜惜,可现在的裴安阳就像是一具尚存一口气的枯骨。
她比之前更瘦了,露在外面的一双手更是如枯枝一般,仿佛一碰就碎。
看来传言不假,裴安阳的确是命不久矣。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暗自痛心起来。
裴安阳一死,他与裴家的联系就只剩下顾宁了。
顾宁那小畜生可不会顾念父女之情。
思及此处,他看着裴安阳的眼神更为悲痛:「安阳,我这几日没来看你,你可怨我?」
「夫君日日操劳政事,我又怎会怪你呢?」裴安阳温柔一笑,但她刚说完这话,就重重地咳嗽起来。
琥珠连忙推开顾致远,熟练地将茶杯端到裴安阳唇边:「郡主,周大夫交代过了,让您平日里不要说话。」
说罢,她又剐了眼顾致远。
顾致远仿佛没瞧见她的眼神,自责地在原地踱步,口中念叨着:「都是我不好。」
但瞬间,他又从琥珠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的人。
「周大夫?」顾致远似是不解,「难道萧院正不愿来替郡主看病?」
琥珠闻言,冷哼了一声,高傲道:「周大夫是县主特意求来的神医,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就连萧院正都比不过呢!」
顾致远心中一震,神医?
那他下在裴安阳身上的毒……
刹那间,顾致远明白了那位为何要让自己专门来裴府走一趟。
他捏紧了一双手,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就像是寻常的丈夫关怀妻子那样,担忧道:「宁儿年纪小,又单纯,莫不是被人骗了?」
裴安阳喝了口水后,正想回她,却被琥珠抢先了一步。
琥珠脆生生地说道:「郡马,您可别小瞧了周大夫,当初郡主病危时,可是周大夫一手金针将郡主给救了回来。」
闻言,顾致远这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更是不安了。
他笑了笑,却十分勉强。
「那周大夫在何处?我想见见他。」
顾宁的名声还未好转,仍是众人心中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县主,因此在此情境下,顾致远提出的要求十分正常——任谁都不会放心将一桩大事托付在不着调的顾宁身上。
自以为十分正常的顾致远一脸忧虑地看着裴安阳,自然就错过了琥珠眼中的讥讽。
「好啊。」琥珠当即就应下了,「只是周大夫性子有些执拗,还得郡马您去见他才行。」
顾致远面露不悦,但还是跟着琥珠走了出去。
屋内,裴安阳瞧着他的背影,闭上了双眼,泪珠从眼角滚落。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