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秋芸低声道,「你父亲若要除掉我们,早在十几年前就动手了,又怎会在现在动手?一定是有人挑拨离间!」
她底气不足的说着话,一旁的顾衡晋撇了撇嘴:「那可说不定。」
自出生后,顾衡晋就没有见过顾致远,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唯一的联系,就是顾致远每年送来的那一批银子。
秋芸见他眼神,便知他内心所想。
「小宝,你可不能这么想你父亲!」秋芸安抚道,「咱们先去京城打探打探消息,若他当真这样无情……我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这个柔弱的女人眼中,有着与她外表截然不同的坚定。
马车外,裴公子视线微移,落在了那几个杀手逃离的地方。
只见在一处树后,一道人影闪现了一下,树林中再次归于平静。
宽阔的营地上,几丛篝火熊熊燃烧着,火星飞溅,时不时有女子娇笑声响起。
相熟的贵女们凑在一块,正议论着这几日的趣事,大臣们三五成群,高谈阔论。
裴老将军刚喝了口酒,就见老妻正面露不悦之色,目光落在他执着酒杯的手上。
瞬间,裴老将军放下了酒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往四周看去。
见到顾宁,他连忙朝着顾宁招了招手:「宁儿,到外祖父这来!」
顾宁在皇后身边,笑容都快刻在脸上了,一听裴老将军的声音,当即朝着皇后赔笑:「皇后娘娘,我要出去一趟。」
她笑容乖巧,对皇后的态度也十分恭顺,没有一处是挑的出错处的,皇后心中更是遗憾,但也只能点了点头:「裴老将军叫你,定是有什么急事,你快些去吧。」
顾宁连连点头,提着裙摆奔向了裴老将军。
「外祖父。」顾宁小跑到裴老将军身边,伸长了脖子看向附近。
裴老将军轻咳一声:「你今日怎么不去找你外祖母说话?莫非是嫌弃她老了,与你说不上话了?
」
顾宁眨了眨眼,漂亮的脸蛋上满是疑惑:「您在说什么?」
「休要听他这个醉鬼胡说八道!」大长公主快步走向顾宁,一把隔开了两人,对裴老将军怒目而视,「为了几口酒你就吓唬宁儿!」
闻言,裴老将军咳嗽几声:「我就喝了一口……」
「一口也不行!」大长公主冷声道,「你莫不是忘了周大夫的医嘱?」
「好呀!」顾宁立刻统一了与大长公主的战线,小声嘀咕,「周大夫可是说了,您身上暗伤多,若是再饮酒,身子可就遭不住了。」
裴老将军本是想要找顾宁来当挡箭牌,没想到她竟与大长公主一同指责起了自己,唉声叹气地将酒全都倒在地上:「你们这会儿可满意了?」
刚走到这的唐大人停下了脚步,吹胡子瞪眼地瞧着裴老将军:「这可是皇上御赐的酒,你怎能……」
他脸色难看,像是要立刻弹劾裴老将军一样。
裴老将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闷声道:「不过是一时不慎,酒壶落在了地上,唐大人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了。」
唐大人气得脸颊通红,他腹中有许多大道理,正想同裴老将军一说为快时,身边的唐夫人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袖:「大人,可别忘了正事!」
闻言,唐大人脸色一僵,到了嘴边的说教,生生换成了另一句话:「下官携女前来向裴将军请罪!」
在他对面,裴老将军错愕地看着他,一脸的「你小子莫不是吃错药了」的神情。
唐夫人在此时上前,低声道:「小女此前失言,损害了裴家名声,实在不该,好在是大长公主与长宁县主宽宏大量,宽恕了小女的罪过。」
「但小女口无遮拦,损害了裴家与您的声誉,是她不该,因此特意选在今日,向您赔罪。」
唐家与裴家都是京中名门,尤其是裴家,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他们这的动静,早就引起了周遭打量的视线。
裴老将军收敛起了神情,威严的目光落在躲于唐大人身后的唐如兰身上。
片刻,他冷笑了一声,环顾四周,刻意提高了声音:「我们裴家行得正坐得端,若唐小姐有裴家与匈奴勾结的证据,大可以呈给皇上。」
「今后唐小姐若还在背后污蔑裴家,给裴家泼脏水,我们可不会像此次一样,轻拿轻放!」
唐如兰早在被裴老将军盯住的那一瞬间,心理防线就被击溃,她飞快地摇着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顺着脸颊落下。
她哭得妆都花了:「晚辈知错了!裴老将军要打要罚,晚辈绝无二话!」
裴老将军冷哼一声:「念你是首犯,这次责罚就免了!」
唐如兰哽咽几声,感激涕零地跪谢裴老将军。
她还未起身,余光就见身侧那人的衣袍上绣着九爪金龙,她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还是顾宁拉了她一把,才让她回过神来。
皇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同裴老将军说着话,他在裴老将军面前,做足了晚辈的姿态。
唐如兰手指颤抖,这才知道自己险些闯下何等大祸。
皇帝对裴老将军尊敬有加,加上唐家的亲自致歉,裴家与匈奴勾结的谣言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