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德的反应快多了,一声大吼:“跑!”
扭头,便狼奔猪突而去!
孔明德的反应是最快的,话音未落,人就窜出去了。
严向东虽然慢了一个节拍,但也是麻熘的跑到一边去了。
剩下的孔氏族人则是处于呆滞之中,很明显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等他们想跑的时候,多少已经来不及了!
野牛就罪魁祸首跑了,立刻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到了四周的孔氏族人身上。
只见它身体前后冲撞,粗大的四蹄狠狠的落在还没来得及跑的孔氏族人身上,巨大的一对牛角更是不知道顶飞了多少族人。
一时间,所有的孔氏族人哭爹喊娘的哀嚎声不绝于耳,剩下的那几个仅存的人,这会儿也是躲在雪堆里,浑身瑟瑟发抖,不敢出身。
此刻不知道多少人后悔,没有听家主的话。
但心里面依旧在犯滴咕,也是怪了,明明是头牛,怎么野心竟是如此之大?
哪怕是老林子里的野猪也不过如此了吧!
野牛把四周的人收拾完了,粗大的鼻孔依旧穿着粗气,血红的双眸确定了目标,顺着之前孔明德逃跑的方向狂奔而去……
“呼哧……呼哧……”
孔明德弯着腰,按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口干舌燥,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更是“砰砰”直跳。
吓人!
太吓人了!
这头牛……这明明是头牛啊,牛不应该都是温顺的吗?
为何这头牛如此凶恶!
简直闻所未闻啊!
还不待孔明德喘过气来,就听得身边同样响起一个急促的呼吸声。
孔明德望去,居然是严向东。
严向东,见野牛发狂,虽然心下慌乱,但也本能的顺着适才孔明德奔跑的方向跑去,不期,两人竟于此相会。
严向东还不忘问候这位南孔家主:“呼哧……明德先生……呼哧……呼哧……无恙,无恙否?”
孔明德一边摇头,一边试图让自己的气喘匀了:“无……无恙!”
话说完后,孔明德脸色先是一阵默然,随后便放声大哭起来。
这下可把严向东吓得不轻,这天寒地冻的蛮夷所在,孔明德是所有孔氏一族之首,也是众人团结的基础。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只怕这三百孔氏族人,立时就要起内乱,到时候自己这个外姓人必然不会落得一个什么好下场。
“明德先生,可是哪里受伤了?”严向东关切的问道。
孔明德摇头摆手:“非也!我非身之痛,实乃心之痛也!”
严向东为之愕然,孔明德还在继续哭诉:“你我俱是圣人弟子,学的乃是圣人经世济人,匡扶天下之大道!”
“如今却落得个被畜生追赶,狼奔猪突的下场,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圣人之学,即将毁在我们这一代手中!如此……”
“你我百年之后,又有何面目见儒家先贤于九泉之下乎?不如披发覆面,死于此地,也算干净!”
说罢,又是嚎啕大哭……
旁边的严向东听得脸色怔然,随即豆大的泪珠也落了下来。
因为他突然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从下船尹始,除了昨晚看到那些孔端有的手本时,大部分时间,他满脑子都在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怎么活下去,怎么填饱肚子,怎么取暖……
哪怕是今天看到那头野牛,第一反应也是自己可以吃肉了,然后就是恐惧万一这头野牛发狂了,那又该如何是好……
严向东想了很多,但没有一件是与忧国忧民相关的。
当初还在大明的时候,自己的生活虽然也仅仅是只够温饱而已,但自己天天却不会为稻粱谋,而是整日想着家国天下,想着兴盛圣学!
可是自从到了这海外殷州,什么家国天下,什么国计民生,似乎只有在昨晚烧书的时候想过,其他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想着怎么活下去。
似乎见圣人的教导,家国百姓,都已经成了一个遥远的梦,在这片异域的土地上,圣人的东西甚至不能让自己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那圣人的教导……还有意义吗?
严向东的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质疑圣人,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在他过去的几十年中,是从未发生过的,但是今天却出现了,这不由得让他感到颇为惶恐。
嗥!
就在孔明德痛苦不已,严向东自我怀疑的档口,一声愤怒的低吼响起。
两人顿时齐齐一个激灵,扭头望去,那只硕大的野牛居然追了过来!
一瞬间,两人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二话不说,撩起衣角就往前狂奔。
这会儿,孔明德也不提什么披发覆面死了干净,严向东也不自我怀疑了,先报名要紧啊。
按说两个人无论如何是跑不过一头北美野牛的……
但一来是生死危机,大大刺激了两人的奔跑速度。
二来是这两人虽然慌乱,但至少还剩一点儿理智……
这里树木丛生,密密麻麻,哟有些地方,人能过的去,但是这野牛的硕大身躯却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
两人倒也知道利用地形,在树林之间来来回回的穿梭着跑,以此躲避发怒的野牛。
可老这样也不是办法啊,总有跑不动的时候。
就在孔明德绝望的时候,忽然严向东呼哧带喘的道:“快……陷坑,往陷坑那边跑!”
周明德大喜,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二话不说,就和严向东把这巨大的野牛往陷坑方向引。
两人所处的地点,其实离陷坑还有一段距离,故而在把野牛往陷坑那里引的时候,也算是险象环生了。
要不是这树林里,密密麻麻的大树限制了野牛奔跑的速度,这两人只怕好几次都要丧生在牛蹄之下了。
两人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看见了之前做下记号的那个陷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