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松竹一身体下意识想要往后肘击,怀里却还抱着一个十四号。
尽管在学校里这段时间确实让若松竹一有了一定的锻炼量,但毕竟疏于练习已经很久了。
没有成功连贯上的动作让若松竹一被迫靠在了门板上,发出砰的响声。
若松竹一皱了一下眉,突如其来的撞击力让他在门板上停了好一会,才反手撑住门板站起来,低头看着刚刚在背后扑上来的人。
藤原利九捂着受伤后又因为牵扯更加剧痛的大腿仰视突然闯进来的两个人,他此刻也才算是真正看清楚了若松竹一的正脸。
白净的脸上此刻也稍微沾了一点灰,但并不显得狼狈,反而有种奇怪的倔强之意。若松竹一曲膝,鞋后跟靠着门板,不带任何表情地审视着藤原利九。
也许是角度的问题,淡金色的微卷长发此刻也未乖顺地拢在脑后,反而披到了肩膀那一处。
无言的氛围在此时也随着无处不在的空气笼罩着整个房间。
藤原利九看到若松竹一正脸的那一刻,就被自己涌上来的那些回忆震惊到无法动弹,甚至在此刻忘却了腿上传来的剧痛。
那些他原本以为早就忘却了的回忆。
他曾经最为佩服和最不理解的那个科学家——若松泉。
看见若松竹一的那一刻,藤原利九伸出颤抖不止的手:“你难道就是……当时的一号吗?”
若松泉的实验,难道真的成功了吗?
——那个女人明明早就死在那一年的大火里了才对。
她哪里来的时间去做这个实验?
若松竹一不想管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老人产生的巨大情绪波动,确定他现在并没有什么巨大的恶意时就走上前:“你在说什么东西?”
“院长爷爷……”十四号在边上小声开口,试图叫醒陷入自己情绪中的藤原利九。
若松竹一刚好与藤原利九擦身而过,在这个空档的时间里立刻伸手从他腰间拿出一样东西。
藤原利九腰后一轻。
——他别在身后的袖珍枪直接被若松竹一拿走了。
“这样的话,能让你好好清醒一下了吗?”
若松竹一轻巧地坐到实心木桌之上,将枪口调转,对准了藤原利九,慢慢地微笑。
他可没工夫和过去的老人进行一场跨越时间和空间的忆往昔谈话,无非是一些自己个人的身世问题之类的而已。
他不关心。
若松竹一打开了枪的保险栓,盯着对面一脸震惊神色的藤原利九,还有余力思考当下的情况。
琴酒虽然利用了外守一的炸弹用来毁尸灭迹之类,但一个合格的杀手都应该知道在没有亲眼看见猎物放弃挣扎停止呼吸之前——就算是胜卷在握也可不能掉以轻心。
更何况,琴酒从来都不会只是一个组织里合格的杀手。
退一万讲,他在走的匆忙的情况之下,孤儿院里一定还留有他的后手。
一个他确信可以让这里的东西全部消失的后手。
外面精神失常的外守一所拥有的攻击性竟然出乎他的意料,不过有了这一把枪,外守一就不会是问题。
除此之外,按时间来说,自己的那几个同期估计就要赶到这里了啊……不快点把这些麻烦解决掉的话。
他可不能完全保证这些人会不会直接闯进来撞上这些意外。
——他绝对不能,让他们几个人出现意外。
连一点意外都不行!
若松竹一沉下脸,盯着藤原利九,眯了眯眼睛,面无表情。
——这可是他偷学琴酒的表情,用来恐吓一下别人绝对管用。
于是猫猫伸出了利爪。
看藤原利九仍然不开口,若松竹一稍微有点不耐烦了。
既然如此……那就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吧。
“看你的表情,你认识和我长得非常相似的长辈。”
漂亮的金发少年即使在略显匆忙的奔跑之后也不显得风尘仆仆,宽松的休闲服装此刻让他更加有点云淡风轻的人外之感,完全看不出来正处在持枪对峙的环节。
“既然是实验的话……那个人是你的导师。”
“男的?”手持的枪口随着对面的移动而微微偏移了一部分,“嗯,是女的。”
——我的……妈妈吗?
若松竹一用不熟悉他的人看不出来的极小的幅度轻微地摇摇头,将突然出现在脑内的多余情绪抛开。
“至于实验的事情……十四号异于常人的力气……人体上的实验按照编号各不相同也不太意外。”
“成功的人拥有了代称。”
若松竹一根据藤原利九的反应进行推理。
不过……这个人目前出现的行为都表示——理智上得出的结论应该是正确的。
但是若松竹一内心却有另一道声音,温柔开朗却又不失坚定,还稍微带着几分稚嫩的感觉,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对他来说,直觉来自自己在潜意识里已经了解到的细节,这些突然响起的声音都是自己还未曾注意到或者忘记的线索在提醒自己。
所以若松竹一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也对。
这个老人看样子虽然参与了当时的一些实验,但绝对不会是核心人员,虽然他可能认为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但说不定和当年的事实有着不小的出入。
于是若松竹一斩钉截铁:“关于一号的实验就是记忆上的。”
“洗脑?暗示?”
对面的人如愿以偿般给了他想看到的反应。
若松竹一终于露出一个微笑:“看来是失败了。”
——看来是组织认为那一场实验失败了。
藤原利九被眼前人轻飘飘的话语背后展露出恐怖般的能力,深深的吸了口气。
十四号一直愣在那里,现在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立刻跑到藤原利九和若松竹一两个人之间,闭上眼睛,张开手。
“大哥哥求你不要这么做——”
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疼痛。
“……欸?”
十四号悄悄睁开一只眼睛。
人呢?
若松竹一早就在他跑到两个人之间的时候就放下了枪,另一只手插.进口袋,经过满身冷汗的藤原利九,往门口走去。
伸手打开门的时候身后的十四号才出现动静。
若松竹一难得在伸手开门的时候有些略带惆怅地想:这小孩……是不是有些笨啊?
吵闹的声音都集中在顶楼,若松竹一只好又重新往上走去。
不过周围好像多了点什么味道……
若松竹一轻轻嗅了一下。
是什么味道来着?
熟悉的……却在此刻很难形容和想到具体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味道。
如果此刻诸伏景光,或者其他任何一个稍微还有点生活常识的人在这里,都能闻出来这是什么味道。
——木头燃烧特有的烟火味。
并算不上是什么好闻的味道,当大规模引发的时候,往往都象征了一场悲痛地可以燃烧天空的大火。
“大哥。”伏特加平稳地开着车,“地下室那边安装的□□现在可以开启了吗?”
“嗯。”琴酒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来一根烟,拿过车上的点火器点着了嘴里的香烟。
“贝尔摩德这段时间插手的事情也未免太多了些。”琴酒把点火器重新放回原位,“……这些讨厌的神秘主义者。”
银发杀手按下车窗,扶正了头顶的黑色帽子,便顺势将手肘搭在车门边上,香烟点燃产生的烟便随着汽车内外的气压差全部往外跑出去。
“大哥说的对,又临时叫我们出去干事,就不能派遣别的行动组吗!”伏特加抱怨。
孤儿院在地上的位置基本框架还是以木质为主,周围还有大片的森林,天然的优秀可燃物呢。
就算里面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疯子手中的炸弹失效,地下室藏着的那些东西可够把整座孤儿院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