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百里长安第一次见到纪粱的母亲,纪家的女主人——林翩翩。
第一眼看上去,这是个秀外慧中,贤良淑德的女人,只是这女人的眼神不对劲,带着清晰的怨恨,哦不,应该是凌厉。
是因为长年累月的不满和积怨,让她的眼神不似寻常女子这般澄澈,看人的时候,多少带了点尖酸刻薄。
在宫里的时候,很容易发现一个人身上带着锐利,比如说斜眼看人的眼神,唇角下压的弧度,还有不经意绷直的脊背。
“知府夫人。”百里长安躬身揖礼。
纪粱旋即上前,“母亲,就是她说的。”
“是你说的?”林翩翩冷眼睨着百里长安,转而将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招牌上,“走街串巷,妖言惑众。”
百里长安笑道,“是不是妖言惑众,夫人其实心里很清楚,就在不久之前,有人着急忙慌的出城,为的是什么,夫人比谁都明白。”
“你怎么知道?”林翩翩目色陡沉,“你到底是什么人?”
百里长安扬唇浅笑,“俗世一闲人,红尘一俗人。做了清心寡欲之人,干脆管一管这世间的不平事,仅此而已!”
“废话一堆。”林翩翩别开头,“你可知道就你这些话,我能让你牢底坐穿,让你一辈子不见天日?”
百里长安站直了身子,“心里还是有点怕的,只是一味地自欺欺人,总觉得能熬到最后,可是真的能熬吗?一年两年可以,十年八年也可以,一辈子呢?”
“来人!”林翩翩目色陡沉,显然百里长安这些话,戳中了她的软肋,将她此生最不堪的秘密,悉数展露在光亮之下。
她觉得受到了羞辱,绝对不愿承认这些事情的存在!
“你能等,孩子呢?”百里长安问。
林翩翩一愣,登时看向纪粱。
“不管这个孩子怎么来的,总归姓纪吧?”百里长安慢悠悠的在栏杆处坐下,“就凭这个,您就有资格,在纪家的列祖列宗跟前磕头。而外面那个,永远都只能是个戏子!”
林翩翩喜欢这两个字,“戏子!”
“表自无情,戏子无义。”百里长安瞥她一眼,“甘心吗?”
林翩翩睨了一眼周围,让贴身丫鬟领着人退下,上下仔细的打量着百里长安,隐约觉得这人有点名堂在身,“你果真是个算命的?”
“我是个好管闲事的。”百里长安压低了声音,阴测测的开口,“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最恨的就是妾和外室。”
在这点上,林翩翩表示赞同,旋即神色稍缓。
“明媒正娶,不敌心头旧爱。贤妻良母,不如妖艳贱货。”百里长安叹口气,“这世道总归有几个行侠仗义之人,不是吗?”
林翩翩缓步走近,“你为何哄骗我儿?”
“我没骗他,这话是我说的,只不过现如今没有发生,不代表以后会发生。”百里长安斜眼看她,“离人心上秋,夫君枕边愁。那是扎在男人心里的一根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心里越惦记。唾手可得有什么意思?夫人觉得呢?”
林翩翩没吭声。
“母亲?”纪粱上前。
百里长安瞧着他,“眉眼挺括,灵气逼人,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若是妥善教导,来日必为人上之人。你为纪粱,可为朝廷脊梁,公子可愿成为朝廷的肱骨之臣?”
“母亲?”纪粱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