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莹下午趁裴邵工作的时候已经看了一个多小时,现在接着看。
围棋比赛的会场墙上贴着裴氏集团旗下某款功能饮料的广告,这么多年,裴氏集团一直是各大围棋赛事的赞助商。
围棋一直比较小众,围棋赛事关注的人也不多,赞助一直是个难题,幸好是抱上了裴氏集团这条大腿,这么多年一直有各种形式的赞助。
贺莹那时候年少气盛,不理解为什么棋院的领导要对裴邵那么毕恭毕敬,现在却完全明白了。
必须拿到赞助,选手们的待遇才能变高,才能够吸引到更多的家长让孩子来学围棋,也能挖掘和培养出更多好的选手,促成一个良性循环,否则围棋的。
不过近年来张玉贤的崛起,也为围棋的推广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除了张玉贤现在是国内顶级的围棋选手,在这个年纪就已经在国际上的排名杀进了前三,没得第一只是因为参加的比赛还不够多,积分不够,拿第一只是时间问题。
这样的实力的确值得瞩目。
此前也受到了一些关注,但真正出圈,一度让围棋成为热门话题的,给围棋赛事增加了很大热度的,还是因为张玉贤的颜值。
去年他和国外选手比赛最终夺冠的视频被网友截图后上传到微博,然后这组照片被疯传,原因只是因为长得好看,尤其是他身上那种冷静沉着又淡然的气质很独特,一时间各家媒体都争相采访,对他的职业生涯进行深度挖掘,做了很多后续报道,霸占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网络热搜。
之后他的一场比赛直播,在线观看人次居然达到了惊人的数千万,可以说得上是一夜爆红。
之前瞧不上围棋的各大品牌赞助商也都争相找上门来。
张玉贤的身价也一下子水涨船高。
贺莹看视频,因为已经提前知道结果,所以并不为张玉贤悬心,倒是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番他被大肆称赞的美貌。
论长相,张玉贤并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大帅哥,但他身形清瘦高挑,皮肤白皙,五官周正斯文,再加上下棋时那种沉着冷静的气场,很有种清冷淡然脱俗出尘的气质,的确很吸引人。
要不是这么多年贺莹一直在关注着他,否则她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视频里这个沉着淡然已经完全是大师风范的张玉贤和小时候那个成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叫嚣着要灭了这个灭了那个的瘦黑猴联系在一起的。
贺莹短暂的沉迷了一下张玉贤的“美貌”就继续关注棋局了。
裴邵忙完工作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他下意识往陪护床望去,却发现上面并没有贺莹的身影,洗手间的灯也是暗的,病房里的格局一目了然,他视线梭巡一圈后没有发现,于是转过头,不禁微怔了怔。
贺莹果然就窝在他身后的沙发上,已经睡着了,沙发并不大,她蜷缩着手脚侧躺着,缩成小小的柔软的一团,睡裤的裤脚蹭了上去,露出一截莹白纤细的小腿,一头乌黑微卷的长发散着,右手虚握着的手机还在静音播放着视频,像是等他等到睡着了。
裴邵没有立刻叫醒她,而是转动转椅面向她,然后就这么看着她,眼神里有些许的迷茫和困惑,沉默半晌,忽然俯下身,像是要确认她是不是真实存在似的,伸出手,用指背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贺莹睡的并不沉,隐约察觉到脸上有微凉的触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一只快速缩回的手。
她有些迷茫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裴邵,有点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才用手肘撑起身子,呆呆地问他:“你工作完了吗?”
裴邵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缩回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不动声色地坐直身体,语气有些微妙的不自然:“嗯,你去床上睡吧。”
贺莹下意识问了句:“那你呢?”
裴邵眸光微动,“我也睡。”
“那快上床吧,医生都说了让你多休息的,又熬夜……你都已经那么有钱了,干嘛还那么拼命啊,我要是你,就每天躺在钱堆里睡觉,赚那么多钱,要是身体搞坏了,没享受到岂不是很亏……”贺莹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着,顺手关掉还在播放的比赛视频,从沙发上爬起来。
她穿着长袖长裤的棉质睡衣,顶着一头睡乱的长发,嘴里絮絮叨叨真情实意地抱怨着,眉头还微微皱着。
裴邵似乎是怔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看她乱糟糟的头发,看她脸上小声抱怨时皱着眉又略带不满的神态,一切都没有经过矫饰,自然又生动,像是笼罩在一团暖融融的光晕里,吸引人去靠近她,汲取她的温暖。
贺莹的声音在裴邵的注视中渐渐越来越小,她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挑错了说话的对象,她轻咳了两声,一脸诚挚地说:“我主要是担心你的身体。”
裴邵的眸光晃了一秒,忽然避开她的眼睛,把转椅转回了面向桌子的方向,背对着她。
贺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想他不会又要误会自己对他有什么企图吧?又忙补上一句:“这些都是玲姨交代的。”
裴邵的脸色骤然冷下来,薄唇紧抿,胸口席卷上一股毫无由来的恼怒和厌烦,他垂下眼睫,面无表情地合上电脑,语气平静却又冷淡之极:“你可以去睡了。”
听在贺莹耳朵里,这句话翻译过来就两个字——闭嘴。
果然是嫌她话多了。
贺莹低声说了个“好”,就再不说一句话,连上床的动作都小心地放轻了。
裴邵察觉到了她的小心翼翼,胸腔里厌烦的情绪却越发强烈。
连上床的动作都比平时大,仿佛是想要刻意弄出让人无法忽视的声响出来。
然而陪护床上的贺莹依旧悄无声息,闭着眼装睡,猜想着大概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所以他才心情欠佳。
熄了灯。
病房里漆黑安静。
裴邵躺下来闭上眼,许久过去,却毫无睡意,胸口像是梗了团什么,有些窒闷。
半晌,睁开眼,转头往陪护床望去。
床上的人整个蒙在被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看起来像是已经睡着了,如果不是被子边缘处没有盖严实的地方隐约泄露出来的光线的话。
裴邵喉结动了动,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睡了吗?”
被子抖了一下。
然后那一线光亮骤然熄灭。
病房里一片沉寂。
裴邵:“……”
他沉默的盯着那一线光亮消失的地方,薄唇缓缓抿成了一条直线,胸口的窒闷感越发强烈。
突然,陪护床上的被子掀开来,贺莹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小声问他:“还没呢,你睡不着吗?”
裴邵沉默着,半晌,低低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