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斡里剌摇头:“据我所知,载生教源起于佛门,奉谷神田稷为祖,故曰载生。而这桃符乃是道门所用之物。昔日天龙寺礼佛之时,曾有道家正一派天师来贺,所赠之物便有道门符箓,故而知之。”
大石道:“正一符箓派远在宋庭龙虎山,何以出现在此?”
斡里剌解释道:“道门旁系极多,虽有差异却源出同流,如正一派门下便有茅山、灵宝、净灵、清微等庶叶。据说清微派开坛道长祖舒喜好游历,也曾到访大辽传道,其苦己利人之志颇得民心。倘若道门见大辽天灾,欲借机传道度人,遗落这桃符在此也就不足为奇了。”
大石笑道:“若是道门之人行此苟且之事,还何谈什么苦己利人?”
安抚了渔家,二人继续沿河赶路,行不多时,东梁河平坦的河滩便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浑水河畔茂密的灌木林。
萧斡里剌一边用匕首开路,一边抱怨道:“大石林牙,这灌木如此高大,怎能寻得前行之路?依我所见,你我还是走官道吧!”
大石不屑言道:“千里行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怎能止步不前?不过一些草木而已,你随我来便是。”
可随着二人越走越远,身边的草木也越来越茂盛,以至于正午时分都不见丝毫光亮照射到地面上来。
“小心!”
大石突然一声惊呼,只见一团黑影突然从灌木丛中跃出,擦着萧斡里剌光秃秃的头皮飞了过去,继而又消失在草木之中。
“这是什么东西?”
萧斡里剌和大石同时掏出匕首四下张望,却寻不见半点异常,只有阵阵腥臭之味回荡在密林之中。
“它在那里!”
萧斡里剌见杂草中一丝幽绿闪过,当即持刀扑了过去,受此惊吓,黑影再难顾及遁迹藏形,纵身一跃,立在了二人的眼前。
大石看清了此物,周身似锦缎一般的黑色皮毛,四足健硕有力,双眸闪动着幽绿色的魅影,口中唯一的一颗上犬齿,在二人面前闪动着寒光。
是狼,是那只可能害了父亲性命,也可能救过自己的狼,只是这狼浑身血迹、伤痕累累,疲累的它远不及当初在雪松林中那般威猛。
“又是你!”大石满腔愤恨涌上心头,却又被雪松林中的救命之恩压抑了下去。
黑狼的鼻子抽搐了一下,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它昂首一阵狼嚎,声音苍凉悲怆,回荡于密林之间。
“跟着它!”见黑狼转身离去,大石和萧斡里剌箭步踏出,飞奔追赶,直到一处悬崖峭壁的边缘才停了下来。
黑狼于崖顶踌躇了片刻,继而缓步走到一旁,低头拨开杂草,露出其间一位昏迷不醒的道长。
这老道须发皆白、松形鹤骨,一身宽大的八卦道袍意寓包藏乾坤、隔断凡尘,乍一看便是有些德行的出家人,最特别的地方,便是他手中还握着半张黄绢符箓。
“这……这狼要吃人!”萧斡里剌大惊,手中匕首不禁握得更紧,刚要冲上前去救人,却被大石厉声叫住。
“不要轻举妄动!有埋伏!”
听了大石的话,萧斡里剌急忙向四周张望,只见灌木杂草之中隐隐有斑驳的阴影闪动,片刻之后,这些阴影现出了真身,竟是十条膘肥体壮的灰色恶狼。
“好个天煞的畜生,害了这道爷还不罢手,又诓骗我与大石入此绝地,今天我和你拼了!”萧斡里剌咆哮着,径直冲向黑狼。
灰狼群见状,纷纷箭步跃出,朝萧斡里剌的背后袭来。
黑狼低下头颅,颈部的鬃毛根根乍立,只见它一个纵身,闪过行将突进到面前的萧斡里剌,咆哮着扑向那灰sè • láng群。
此物孤身独战十倍之敌不落下风,灰狼们时而哀嚎,时而翻滚,更有甚者竟被黑狼撞到了断崖之下,仅仅一袋烟的功夫,半数灰狼已经殒命当场。
可黑狼也好不到哪里去,它的身上较之前又多出了几十处伤痕,纯黑的皮毛已然被染成了绛红色,就连站立都显得力不从心。
灰色头狼一声嚎叫,带领余下的四匹恶狼再次冲锋。
这时,只见耶律大石骤然闪身,横托匕首突现立于两色恶狼中央,挡住灰sè • láng群的同时,回首对黑狼言道:“你且退下,我自送这群畜生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