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渐渐迫近黎明,眼看天就要亮,也没人告诉她该把第二个人送到哪里去。
无法,她只好自己凑近男尸打量起来,希望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安瑾禾掀开他额前符咒的下摆,这才见到男子的全脸,虽眼睛紧闭,却仍能从五官中感受出他的俊俏,发冠束起的墨发一丝不苟,一席白色长衫加身,袖口胸前还绣着淡粉色的牡丹。
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
只是有一处,在这谪仙般身姿上显得格外扎眼。
他的脖颈上有一道暗红色的伤痕,像是被什么利刃所伤。
她想看看清楚,不由凑得更近了些,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臂,一只长了霉的圆饼从他的袖子里掉出来,在地上咕噜咕噜翻了好几圈。
“什么东西。”安瑾禾嘟囔一句,顺势捡起,这黑不溜秋的饼看上去好像是红枣做的,只不过时间太长,早已风干变质。
可就在她准备将这脏兮兮的饼扔掉之时,未曾开窗的迎阴居内忽然吹起一道妖风,霎时地上铺的废弃秸秆四处乱飞,黄纸符也跟着沙沙作响。
安瑾禾警觉地捞起一旁的白幡旗,一回头,果然看到男尸蓦地睁开了双眼!
又要穿越了?
这饼到底什么来头,她可一点心里准备还没有!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脚下一软,一股无法抗拒的坠落感传来,竟直接昏死过去。
意识恍惚间,无尽的黑暗里似乎有着冗长的甬道,她仰着身子一直往下坠,比以往的感受更强烈,更漫长。
手中的白幡旗忽然越变越小,最后化作一缕白烟,钻进了她的眉心。
*
群山环绕的边缘之地,有一个不小的村落,除了在此生活了数百年的当地人以外,鲜少能见到陌生人。
在这里,东头发生的事,不出一个时辰便已传到了西头,家家户户间几乎没有秘密。
“快!苗子媳妇难产了,全村的女人都去帮忙了,你怎么还在这儿愣着!”壮硕的男子嗓门也大,站在门口叫得震天响。
“哦!哦!”本还在忙活的中年妇女在缸里舀了瓢水洗了手,匆忙在裙子上擦擦便跟着一道往村北跑去。
到安苗家门口时,里里外外已经挤满了人,男子和孩子都在外面边等边攀谈,有经验的女子则端着盆和毛巾直接冲了进去。
屋内不时传来女子哭嚎的动静。
“快!快!快出来了!”
苗子媳妇满脸是汗,血流了一褥子,口中咬着汗巾,几乎快要脱力。
“看见脑袋了!再加把劲!”
就在一阵又一阵的吆喝里,天黑了又亮,终于在第二日清晨,屋里传来报喜的声音。
“出来了!是个女娃娃!”
“总算出来了!”
“可算没白忙活!”
“咦。”唯独抱着孩子的女人擦去奶娃娃额头的血迹,“这儿怎么有个白色胎记。”
“活像只狐狸尾巴。”屋里的人活了三十来年,从没见过这稀罕东西,都争相要凑上前瞧瞧。
外头不少有人也跟着等了一天一夜,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四周忽然狂风大作,落木山林飒飒作响,吹得人站都站不稳。
“你们快看天上!”不知是谁颤抖着叫了一声,引起一阵骚乱。
众人朝上看去,果然天色有了异变,本阳光明媚的晴空霎时黯淡无光,随后从南边开始被染成红色,鲜艳得似乎要滴下血来。
血云蔓延得十分迅速,不一会儿便将整个村落严密覆盖,遮住日华,四周漆黑一片,还隐有血色雾气浮现。
“这……这是不祥之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