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了望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不多时,大部队整装待发,以皇帝为首,众臣登上太和门举目望去,只见女子身披铠甲端坐在一匹枣色烈马上,一声令下,骏马嘶鸣与兵甲震响在天际。
半日之久,朱雀大门前才归于平静。
襚关难守,敌寇似是势在必得,喻十七手下仅一万人,光是行军就需要一百多日,更不提时刻提防对方五万精兵的突袭。
鏖战多月才意识到事态严重,她多次引兵向京城请求援兵补给,京内却屡无回响。
这一场仗万分艰难,攻守相克整整十年,天祈皇朝与静海的襚关之争终于偃旗息鼓,在这似乎已被抛弃的弹丸之地,喻十七仿佛变成奇迹的化身,民心所向,乘胜而归。
襚关一代的百姓但凡提起喻十七,也无人不知,无人不夸赞。
*
十年后,天师府。
身着白色水袖长裙的少女正伏在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戳着盘子里的枣泥圆饼。
因为那只老狐狸喜欢吃这饼,一载三百六十五日,日日都是它,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吃不腻。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吃饭。”
原本带着稚气的少年音已增添几分浑厚,安瑾禾打开门,面前的人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
到偏殿时,同样一身白衣的男子早已坐在长椅上等候,只是十年过去奶娃娃拔长成了墨发杏眼的少女,他却丝毫没变。
时间在他身上仿佛凝固住了。
少女分外自然地在男子身边坐下,两人的衣摆挨在一起,都默契地绣着金边牡丹暗纹。
要说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毫无变化,当属饭桌上的菜色。
安瑾禾第一次吃启容做的红烧排骨简直惊为天人,但如果吃上十年,当真是再好吃都味同嚼蜡。
难怪那日她夸他做的好吃,他们看她的眼神都宛如看一个傻子。
这顿饭似往日一样寻常,除了那只悄然落在窗头的鸽子。
“是信鸽!”安瑾禾惊呼道。
这是喻十七才会用的传信方式。
启容见她一惊一乍的,只好放下筷子去取下鸽子腿上的信笺,绕过一脸好奇的少女径直递给了白衣玉冠的男子:“大人,请过目。”
舒白不紧不慢地打开扫了几眼,便收入袖子中。
安瑾禾咬着筷子,终于没忍住试探道:“大人,里头说什么了?”
男子淡然夹着菜,动作慢慢悠悠,更是勾得她心头直痒。
良久他才开口,语气十分平淡:“襚关战役大捷,喻将军要回京了。”
“什么?!”少女一下子撑着站起身,杏眼瞪得溜圆,指尖不禁揪紧男子的袖口,“给我看看!”
男子瞥过她抓着自己的手,似是已然习惯一般没有挣开,而是抽出另一只手臂又将信拿出来递到她跟前。
安瑾禾接过,迫不及待地从头扫到尾,嘴角勾起弧度,脸上出现两只小巧的梨涡,接着昂起脑袋,狗腿一般又扯了扯舒白的袖子:“大人,那日你告诉我不能贸然揭发左季里,现下是不是时机该到了?你都派人监视他好几年了。”
舒白面不改色地转身挣脱开这两只狗爪子,对启容说道:“一会儿你同我去玄武大街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