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她,便不再追究十二支之过。”
风掠过，吹起她的衣袖，露出雪白的皓腕。
少年毫不迟疑地抬头：“十二支本就没有过错。”
他没有接过长剑,圣女伸出去的手僵持在原地。
“冥顽不灵。”她给一旁的方寰氏之人递了个眼色,只见登时走上来两名陌生男子,强硬将颂歌的手掰开,将剑放在他掌心。
安瑾禾急得在他们手上狠很一啄,眼睁睁看男子的手臂生出一团乌青，可却丝毫未停下动作。
这女人真是好手段。
知道神兽伤不了她,人却可以，竟想叫颂歌亲手了结自己。
“铮！”
男子方放开手,剑便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鸣响。
颂歌又将剑扔了。
圣女冷笑一声，走到众人跟前：“看来此人毫无悔过之意，也无怜悯我坤元净众人之心，颂原,你真是教导有方。”
颂原见颂歌此番模样自是心疼不已，径直在她面前跪下：“圣女，这其中定有误会,不如让他与我们一齐待在云香故里，真相自会昭然若揭。”
“真相？”圣女的目光在少年肩上的白羽鸟上掠过，“真相便是此兽极其凶残,宫鹿氏之人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而此时的人群中,原先还眼眶泛红的少女冷漠地看向少年,不着痕迹地朝角落中挪去。
“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便再问你一次。”圣女面对颂歌冷声道，“你杀,还是不杀？”
“不杀。”
少年的口吻更为坚定，清澈的眸子圆睁。
天神树下瞬时归于寂静，圣女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片刻后幽幽开口：“十二支众人已有欺神灭世之心，不可再留。”
她袖口微攒，天际传来一声唳叫，通红的霞光将天神树树冠照成金光色，众人仰头，只见赤乌盘桓而至，数十名方寰氏之人列队而来，手中还推搡着几名十二支的人。
颂原和颂蓉刚想发话，却发现自己的脖颈间闪出寒光。
短短一刻，十二支众人竟全被控住，带到少年跟前。
“你若不愿杀死此兽，整个十二支便一齐为已死之人陪葬。”圣女缓缓蹲下，捡起地上的剑重新递过去，“抉择的机会，只在于你。”
少年回身看了一圈，胸口忽地剧烈起伏起来，颤颤巍巍从女子手中接过。
安瑾禾一惊，立时从他的肩头跳下。
只见他缓缓抬头，眼眶发红，牙关咬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澄澈如清泉般的眸子滚落两行液体，盛着的满腔怒意似火苗般燃起。
跟赶尸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
难道这就是他的情劫？
被人逼迫亲手杀死自己的神兽！
安瑾禾眼中闪过一丝惧意，在魔界时受伤是会带到现世的，如果此刻在这里被他杀死，她可能就真的会死！
而用自己的命去换整个十二支之人活着，怎么想都是一门划算的买卖。
任少年再善良，怕是都会动摇。
她屏着呼吸，迈着细腿向后挪着步子，却忽觉身后一痛，已抵到歪脖子树的树根处，再无退路。
“如果白羽鸟消失，你就会放过十二支之人？”颂歌低头问道，又似在自言自语。
“是。”圣女回答道，“天神树下，方寰氏绝不口出妄言。”
“好。”
话音刚落，就在陡然之间，安瑾禾耳边忽地“沙沙”作响。
天神树的树根处盘旋着升起一阵妖风，吹得少年的发丝与她的白羽剧烈晃动，沙石横起，迷乱人眼。
翠绿繁茂的树叶互相拍打，竟诡异地散发出阵阵白光，如烈兽恸哭，群鸟争泣，将四周万物拢于其间，笼罩在一片混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