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花烛12
以顾栖居于人偶当中所能够观察到的角度来看,宴乐面对宴家家主的这种威胁并没有理科的就给出反应开口某说话,但是他能够到那揽住自己的手臂越发的收紧,其上所施加的力道大的有些惊人,像是恨不得就这样将顾栖揉进自己的血肉当中。
等他再开口的时候,虽然仍旧是仰着头的、带着笑的,可是语气当中却带着某种不容错辨的狠戾。
“如果你动了七七的话。”他说,“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一定会破坏。”
“啊,不过像是我这样的命格,就算是死了,也不代表真的就是消亡了吧?”顾栖看见宴乐的面上露出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是即便只是这样看着都会忍不住为之胆寒和想要退却的神情,“要不要猜猜,我死后……会成为什么样的鬼怪呢?”
宴家家主便摇着头笑了笑,像是任何一位普普通通的父亲,用包容而又宽忍的眼神看自己家青春叛逆期的、不听话的儿子。
“只是一个提议。”他说,“只要你还乖乖的,我当然也不会去动我的孩子喜欢的玩具。”
宴乐甚至都不打算予他任何的回应,只是唇角的弧度过于嘲讽。
“难道我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从他生在宴家的那一刻开始,这一切便都已经注定。
宴家家主不答这话。他的目光下移,落到了那完全是等身比照着顾栖所打造的仿真人偶上。
“只是一个玩偶,你便满足了。”宴家家主摇了摇头,“如果你表现的足够好,即便是将他带回来宴家,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几乎是在他的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在宴乐身周灵力涌动,甚至无需言语和手诀,已经凝聚出了一道道有如冰棱一般的利刃,锋锐的尖端从四面八方对准了宴家家主。仿佛只需要宴乐的一个念头,便能够将宴家家主给直接戳成马蜂窝。
“你不许碰他。”宴乐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沾染着可怕的血腥气,“你也好,这脏污的宴家,都离他远些!”
然而面对那几乎都要抵到自己太阳穴的刃尖,宴家家主依旧是挂着那一副儒雅到几乎像是假面一样的笑容,维系着眯眼笑的模样,甚至眼瞳都没有完全睁开,整个人瞧上去都云淡风轻。
他甚至可以伸出手来,在被铁链完全限制了行动的宴乐额头上轻轻的点了点。
“我怎么做,可完全取决于你。”
“呵。”宴乐问,“难道我有过选择的权利吗?”
“哎呀,但是毕竟你如果乖乖配合的话,我可以省很多事。”宴家家主用一种无论是谁来看到了,都会觉得非常慈爱的动作和表情摸了摸宴乐的头,“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要先好好的帮我保护好这具身体啊,我亲爱的儿子。”
他说完,站起身,打了一个响指。那些原本束缚住宴乐的镣铐全部都自动解开,漆黑浑浊的水没过了宴乐的身体。
等到少年人再从水潭当中站起来的时候,先前开在他心口的那一个巨大的孔洞已经重新填充长满了血肉,肌肤泛着如玉的光泽。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宴家家主上上下下的将宴乐打量了一遍,目光当中充满了一种令人不快的评估,仿佛在看摆在货架上等待定价的商品。
“很好。”他说,“宴乐,你会是最完美的作品。”
宴乐露出一个极具嘲讽意味的笑。
虽然他并没有说话,但是无论是宴乐也好,还是宴家家主也好,他们都知道——
宴乐绝不可能真的乖觉的逆来顺受。
他们之间终有一日会爆发你死我活的争斗。
宴家家主毕竟还是很忙的,等待他要去处理的事情极多,能抽空来这里看一眼宴乐已经是忙里偷闲。
伴随着他的离开,所有的光也都被一并收走,这一处空间重新被黑暗所充盈。
顾栖心中满腹疑问,因为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他从来都没有听宴乐提及过。
可是这是以宴乐的记忆和灵魂碎片所构筑出来的幻境,也就是说,这些全部都是在某一段过去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当念及这一点的时候,顾栖自然是不可避免的感到愤怒了起来。
要知道,方才的那一幕幕显然都是在昭示,宴乐在宴家的日子,或许并不像是外界所有人以为的一般。
天师宴家,千年望族,古老而又神秘,像是一座被云雾遮掩所以辨不分明,只知道其巍峨与高不可攀的庞大山脉。
顾栖听见了“扑通”一声,是什么沉重的东西跌入了水潭当中发出的声响。
可是这里唯一剩下的、能够跌落的重物……似乎只有宴乐了。
而更让顾栖觉得不妙的是,自那一声之后,周围便再没有别的任何的动静,仿佛这里除了他自己已经什么生物都没有了一样。
顾栖:……
他开始真情实感的担忧,宴乐会不会被淹死。
出于这样的想法,顾栖终于没有办法在原地保持沉默,假装自己还是一个人偶了。
尽管周围现在是一片的黑暗,但是方才在宴家家主到来的时间段里,已经足够顾栖记清楚这里的地形。他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朝着落水声传来的方向摸索过去,于是不可避免的带出了水花的响动声,在寂静的黑暗当中异常的尖锐。
顾栖于是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