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对方的声音冷的像是冰渣。
江不换的内心叫苦不迭,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惹了这位煞神的注意,以至于现在不得不被对方堵着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然而求生欲显然比脑子要来的更快一步,当江不换近乎于是下意识的按照顾栖的要求重复了自己方才说过的话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发觉自己的声音嘶哑低沉的吓人。
“无论是协会登记在册,还是宴家族谱之上,这一辈都没有叫宴乐或者宴潮生的。”
江不换这样说着,飞快的看了顾栖的脸一眼,随后内心小人开始疯狂的崩溃尖叫,捶地落泪。
救命!为什么顾栖看上去变的更恐怖了啊!他今天真的不会命丧于此吗!
江不换面容悲戚,心里面已经开始给自己挑墓地和葬礼进行曲了。
然而他的嘴却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样,看着眼前气息恐怖的顾栖,给对方补上了最后一层暴击。
“顾栖,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在当年同学一场的份上,听我一句劝。”
他望着顾栖的眼神暗含悲悯与同情。
“——这个世界上,可从来都没有你说的这么一个人。”
考虑到他们平日里面多和神神鬼鬼的东西打交道,江不换沉吟片刻,试图暗示一下顾栖。
“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所以臆想了一个人?”看在昔日那一点微薄的同窗情谊上,江不换好心的提议道,“要不放松一下自己吧。”
他看见顾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底诸多的情绪都被压了下去,只有一片在翻涌的、深沉的黑暗。
“我知道了。”江不换见他抬起手来,按了按自己太阳穴,像是在借着这个动作抒发什么内心的情绪,“麻烦你了。”
“啊、哦,不客气……”
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还能够从顾栖这里得到感谢,江不换顿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甚至下意识的想要朝着窗户外面去看一看,是不是外面正在下红雨。
顾栖看出了这家伙都在想什么:“……”
江不换这人有的时候,的确是有些欠揍在身上的。
“哎——”江不换揣测着顾栖现在的心情,其实很不想上去讨这个的嫌的,但是遇都遇到了,早晚伸头都是一刀,便只好腆着脸,期期艾艾的问顾栖,“那个,有个任务……”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会被顾栖拒绝的准备,然而今天可能真的是什么撞大运的日子。因为江不换看见顾栖垂着眼眸,像是漫不经心的思考了一些什么之后,竟然是点头应了下来。
“什么任务?”
“卧槽。”江不换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看着顾栖的时候,眼睛瞪的老大,“你真的是顾栖?”
他甚至已经开始朝着怀里伸手,要去掏自己的罗盘和符咒,满心怀疑顾栖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上身了。
虽然这个猜想本身也挺荒诞的,但明显还是这么“亲和”的顾栖要更为诡异一些吧!
顾栖当然注意到了江不换的那些小动作,但是他并未在意。如此主动自然不是因为顾栖突然有了什么“力量越大,责任越大”的觉悟,而是……如果把整个幻境的考核当做是一个游戏来看待的话,江不换现在的身份就是妥妥的“NPC”,这个被提到的任务就是“特殊事件”。
这一次的幻境和之前的每一个都不同,顾栖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的、哪怕是再细微不过的线索。
“说说那个任务。”顾栖道。
江不换怀揣着一种天上掉馅饼了的恍惚,给顾栖简单的讲了一下背景。
事件发生在某个深山当中的小村庄里。说是小,其实也住了几十近百户的人家,全村皆出自一姓,往上数三五代,总有那么点或亲或疏的亲戚关系。
只是从几十年前开始,有无端的恐怖莫名的笼罩在了这个村庄上。村民们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奇死亡,直到有一天,一位略懂几分皮毛、尚且算不得“天师”的术者从这里路过,发现在这个村庄当中已经被养育出来了可怕的鬼物,于是上报协会,请求将其根除。
顾栖曲起手指,在一旁的桌面上轻轻的叩击了几下:“所以,我们的任务是去将那个鬼物找出来杀死?”
他怎么也看不出来这能和宴乐扯上什么关系。
江不换古怪的沉默了一下,然后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回答了顾栖。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他说,“只是任务现在产生了一点点小小的变化。”
“所有前往那里调查的天师全部都失去联络,再也没有回来,这个任务的级别现在已经被定到了最高(RANK)。”
顾栖问:“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江不换开始剧烈的咳嗽,同时脚下开始朝着远离顾栖的方向挪动。
“我首先要声明我这不是针对你,其次这个任务要求是早就定下的,我只是一个负责转告的倒霉中介,你要是不信也可以自己去任务官网上查看——”
他估摸着两个人之间已经保持了足够的安全距离,才停下来。
“为了能够顺利的融入到村子里面去,你可能得先……”
“……结个阴亲?”
顾栖沉默片刻,掏出枪来。
“江不换。”他说的真心诚意,“我觉得你活的时间已经足够久了。”
来吃几颗枪子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