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或许宴潮生还打算对着顾栖更多的剖析一些自己的,然而他所有想要说的话全部都被那个诡异的、根本不知道从何处响起的巨大声响给打断了,原本已经酝酿的水到渠成的气氛也宣告GG,至少是不再能够像是先前那样,能够让他继续把话说下去了。
这一刻,即便是宴潮生这样的心性和容忍度,心头都忍不住生出了:这究竟都是什么破事儿的……这样的想法来。——但不管怎么说,和顾栖的、两个人之间单独的相处,不得不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而暂时停止了。
他的面色黑了至少一半,沉着脸将原本拢住了自己和顾栖的鳞翼收了起来。宴潮生抬起手来,打了一个响指,只见原本一片漆黑的殿内顿时亮起了千盏明灯,将一整间宽广的大殿都映照的有如白昼。
顾栖默默的看了宴潮生一眼。
原来这里其实是有灯的啊?那之前为什么非要搞那么一个漆黑一片、至少仅仅以人类的视力来说,几乎都要看不到东西的环境?
真是一看就知道,有些人心里肯定在打什么见不得光的鬼主意。
宴潮生以一种惊人的厚脸皮无视了顾栖的目光,姿态从容的朝着那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然后,他们看到的,是一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何而来,又是为了什么才会如此突兀的出现在这里的,过于华丽和“高规格”了的棺椁。
这棺椁用的是上好的金丝楠木,表面镶金嵌玉,华贵非常。九条金龙分别攀附在棺椁上,更显得华丽非常、尊贵无双。
几条极其粗壮的金色的锁链紧紧的捆缚在这一具棺椁的外面,可即便如此,却也依旧没有办法阻止其中所封存的那东西的动静——他们先前听到的连续不断的“咚咚”声响便是从这一具棺椁当中所传出来的。
这无比华美尊贵的棺椁当中所封存的居然并非是尸体……而是活物。
而且那活物的挣扎显然是一下更比一下剧烈,已经到了让人会担心,他是否下一刻便会从这棺材当中给挣脱出来了的地步。——这绝非是什么危言耸听的话语,而是因为肉眼可见的,棺材的盖子因为内部的敲击,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行为而在不断的左右小幅度晃动,如果不是因为有那些金链束缚的话,说不得里面的东西已经揭棺而起,站在他们的面前了。
可即便如此,那金链看起来也摇摇欲坠,因为剧烈的晃动而发出了一连串的“哗啦啦”的响,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断裂的模样。
顾栖和宴潮生沉默的站在这一具棺椁前看着它表演,好一会儿之后,顾栖才率先开口:“你安排的?”
宴潮生当即就要把这件事情和自己撇清关系:“不,这个和我绝对没有关系。”
记忆的融合完成的并没有那么快,但是已经足够宴潮生知道,自己可能还在顾栖那里累了不小的一笔账等着清算……滑跪总是没有什么坏处的。
可能是他们两个人这种过于无所谓的闲聊的态度刺激到了棺椁当中的不明存在,在一波胜过一波的撞击后,那些金色的锁链终于在某一刻不堪重负,彻底的崩毁掉。
原本还搁一旁吃瓜看戏的两个人都沉默了。
他们一同注视着那个失去了束缚的棺椁,而后者似乎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能够反应过来,一直困缚自己的最大的障碍已经被崩掉了的这个事实,甚至是诡异的安静了一会儿。
但是片刻之后,便从这个后知后觉的棺椁里面溢出来了森冷的阴气,功率之强盛仿佛数台开足了马力在全力运转的制冷机。
顾栖和宴潮生的脸色都开始严肃了起来。
因为那阴气量是如此的磅礴惊人,便是从他们两个当中随便抽出一个人去对比,恐怕都不相上下。
而顾栖和宴潮生分别是什么人?
一个是当世最强的天师,一个是当世唯一的鬼王。
棺椁当中被封存的——无论是物品也好,还是生物也好,其危险程度都绝对已经爆表。
在一阵的响动之后,那厚重的棺材盖子被弹开,一只手最先伸了出来,扒住了棺材的边沿。
那是一只称得上好看的手,只是肤色却是一种毫无血色的惨白,就像是抹在墙壁上的石灰,灰败而缺乏生机。五根手指的指甲全部都是乌黑的——自然不是什么外部的着色,而是因为过于浓郁的阴气影响了身体,从内向外的泄露了出来,这不过是其外显的表现方式之一。
那只手抓着棺椁的边沿发力,随后整个人都撑着坐了起来。
这是一个高挑纤细的青年,长发像是丝绸一样顺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面色同样是惨白的,带着某种挥之不去的阴鸷,眼尾绘着艳丽的红妆。
他无疑是极美的,尤其在他身上还糅合的有非人的“异类”感,可最让人震惊的显然并不是这个——
他拥有着一张在场两个人绝对不会陌生的、熟悉的脸。
一张同顾栖一模一样的脸。
甚至连眼角上挑的弧度、唇纹最细致的走向都全部一致,根本分不出任何的区别来。
陌生的来客扫过自己面前站着的顾栖与宴潮生,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笑。
“什么时候,新生的鬼王居然也能和人类的天师搅和到一块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