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潮生被他这个小动作惊的手指都蜷缩了一下,待到反应过来之后,便又有些报复性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按得那苍白的唇都微微的向下凹陷了一些。
“乖,在这里等我。”宴潮生说,“我知道你要什么,我帮你拿回来。”
然而这话显然并没有起到很好的安抚的作用,因为顾栖看起来更激动了。
“那可是蜃龙!”顾栖说,“不是什么能够寻常对付的东西——”
宴潮生却是笑了起来。
“嗯。”他说,“但是我也不是什么寻常可以被对付的天师啊。”
“稍微的,再多相信我一些吧。”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顾栖都无法看到,只能够听见耳边无端的响起来了猎猎的风声。而在那风声当中又夹杂着根本无从去忽视的怒嚎与咆哮,像是两只可怕的凶兽露出来了自己所有的爪牙,正在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那像是过去了很久,但又像只是过去了很短的一段时间。然后在某一刻,那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静止,仿佛有谁给这个世界按下了暂停的按钮。
顾栖张了张嘴。
“宴乐……?”
然后他听见有极为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最后停在了他的面前,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儿。在一阵衣服摩擦的窸窣声响之后,他听见对方蹲了下来,随后有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脸颊。
“是我。”
有两根手指捻着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眼眶当中。在片刻的疼痛和灼烧感之后,顾栖重新恢复了视力,眼前看到的是宴潮生温和的笑,尽管对方的脸颊上还染着斑斑的血迹。
在他的身后不远处是巨大的、小山一般巍峨的蜃龙的尸体,地面上流淌的血液几乎要汇聚成了小溪。
但是那些都不重要。
顾栖仰着脸看他,时间久到宴潮生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个过程当中出现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差错导致了反馈在顾栖的身上出现了问题的时候,他听见面前的少年开口了。
“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在意我?”顾栖低声问,“像是我这样的人,即便是有朝一日从这个世界上面消失了,大概也只会引来他人的拍手称快。”
分明是不同的时间点,不同的事情发展走向与背景,但是这一刻的顾栖却是同宴潮生记忆里面的那个顾栖重合了起来。
现实当中的顾栖没有宴乐的帮助,他靠着自己屠杀了蜃龙,拿回了眼睛,却也免不了重伤垂死、奄奄一息。然而作为他的室友的宴乐并没有将这件事情上报,反而是帮助他隐瞒了下来,甚至是慷慨的将自己的血液提供给了顾栖来补充力量、恢复伤势,称得上是予取予求。
那个时候,顾栖从宴乐的颈侧抬起头,唇瓣上还沾着没有舔去的血珠,看起来像是精致有脆弱的玩偶娃娃——然后向着宴乐,问出了一模一样的问题。
“为什么啊……”宴潮生想了一下,笑了起来,“可能是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吧?”
“世人多庸碌,虽有细枝末节上的差异,然观其大体,无有不同。”
“——唯有你在我眼中,是唯一例外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