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报是由都进奏院审核,再由银台司发布,是大嵩官僚们得来朝中情报的重要通告方式。
而小报则是民间自主发行,里面的信息就鱼龙混杂了,要不写张家丢了牛,要不就是李家公公和媳妇扒灰等不入流的民间轶事。
盛二爷作为一名文官清流,当然很不屑去看这些玩意。
苏氏也不勉强,把小报随便往桌子上一丢,扭身就出去道:“反正咱们跳跳这回非但没错,还是件好事,我得把她接出来。”
苏氏提起裙子,风风火火就出去,盛二爷抻长脖子往门外听着声,确定苏氏已经走远了,他飞快拿起小报。
民间小报都很粗制滥造,不但纸张脆薄,连墨迹都有些不清。
盛二爷认真地从头开始看。
只见第一行就用了一个很吸引人的标题。
“惊!管衙内惨遭毒打,是礼数的丧失还是人性的崛起!”
下面就以路人的目光,讲述了这件事的始末。
尤其提起管衙内本是松山书院的学生,却被学监亲自以行为不端为由除名,无缘此次秋闱考试。
里面还引用了盛姑娘的两句话,‘一个人没有从书里学到正直、忠诚、仁义,那就叫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心有畏惧,行有所止’,真是雅俗并进,无不都在说这个管修文德行不佳,仗势欺人的恶劣。
至于盛则宁如何仗势欺他,撰稿人只字未提。
而对于管衙内被成猪头,结尾的评价就是一个字:好!
盛二爷都看呆了。
*
呆住的人不仅是盛二爷,还有很多不明情况的盛家众人。
就连盛则宁看了,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很怀疑这里面有些信息要不是董老抖出去的,就是董老的那个小书童。
当然,这份小报带来的除了震惊还有好处。
至少因为这个,盛则宁从祠堂里出来了。
苏氏亲自接了她,一路上都很高兴。
女儿的名声没有被这件事弄坏对苏氏来说就是天大的喜事。
盛则宁回了房,先扑到床上睡了一个回笼觉,连苏氏专门为她准备的陈婆婆杂鱼羹、李长驴肉烧、炙烤羊肉葱卷都没来得及吃。
睡到午后,头昏脑涨地爬起来,盛则宁听见竹喜在外面跟人说话,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偏生离得远,她听不清。
但听见了‘瑭王’两字,她觉得有些奇怪。
盛则宁提声喊了一声竹喜,外面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伴着咚咚咚的脚步声,竹喜眉开眼笑地出现在她眼前。
盛则宁揉了揉自己的膝盖,见竹喜笑得就像是逢年过节时,她多给一贯过节钱时高兴。
“外面出了什么事?”
竹喜好像就等着她开口问,马上兴致勃勃道:“瑭王殿下说是今日休沐,约了您去吃茶,刚刚还让马车在外面等着接您呢!”
“我们什么时候约了吃茶?”盛则宁怀疑不是自己脑子不清醒,就是封砚脑子不清醒。
“姑娘,奴婢瞧着殿下他是来给姑娘解围的,那马车旁边的侍卫大哥专门问了您的身体可还好。”
所谓丑事传千里,盛则宁罚跪祠堂的事只怕早被有心人传给了瑭王。
“不去。”盛则宁张开双臂,往后一倒,兴趣缺缺。
竹喜努力想把她扶起来,“不行啊姑娘,大娘子和二爷都知道了。”
盛则宁身子犹如没骨头一般,一点也不借力,身子单薄的竹喜累得直喘,只好努力口劝:“这、这次不去,姑娘下次还怎么拿瑭王做借口?”
盛则宁盯着帐子顶,眨巴下眼,真的仔细思考起来。
没过多久,她就一骨碌爬起来,改变心意:“梳洗吧。”
本来以为会被限制在府中好几日不能外出,此刻却有此等良机送上门,她是昏了头才放走。
瑭王府的马车是王府的规格,比起盛府的豪华不少。
不过封砚很少使用,大多时候他都是骑着马,来去都更方便。
盛则宁带着竹喜上了马车,车夫就在外面恭敬地请示她想去哪。
“不是说殿下约我吃茶吗?”盛则宁也奇怪,封砚的人还要问她去哪?
没过片刻,盛则宁顿悟过来。
这不过是封砚给她找的一个借口,逃避盛二爷的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