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再无瑭王,只有大嵩的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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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一大清早,盛府的门口就开始大动土木。
路过人‘哟吼’了一声,啧啧道:“这盛家如今飞黄腾达了,怎么不搬个大宅子,反而修起大门来了?”
有人替盛大人说话:“这你不知道,盛大人向来清廉,哪有那么多钱换大宅子。”
“他都成了一等国公爷,宫里的赏赐肯定少不了,还缺这个钱?”
几个匠人像是听不见四周的议论纷纷,抓紧时间门敲敲打打,又是钉又是糊。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仿佛都想看个明白,不知道这位盛国公是想把自己家的大门修成什么样。
“那块大铁板是什么?”
“看起来像块瓦……”
被路人觉得稀奇的东西,一尺高、一尺六寸五分宽,边如卷瓦,上面还有几行密密麻麻的字。
这些路人大部分都是目不识丁的粗人,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就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个个伸出了脖子,好奇张望。
直到一名登门拜访的侍郎从马车上下来,往门口一看,险些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他扯过旁边人问道:“这、这盛国公为何将官家昨日才赐下的丹书铁券嵌在大门上?”
就是一块免死金牌,至于这样炫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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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府门口如此大张旗鼓一番忙活,封砚就是在宫里也听说了。
德保公公心里奇怪,却又知道封砚如今待盛家不一样,就笑道:“旁人得了丹书铁券,哪一个不是放入宗祠当个宝贝供起来,盛大人可真是与众不同啊。”
封砚瞟了一眼德保。
德保公公连忙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奴多嘴了。”
“我是让人盯着盛家。”封砚手里不停,先是展开了一张红底洒金的凤冠纸,而后又用紫檀狼嚎在砚台里饱吸浓墨,“不过这种小事,不必事事报来。”
“是。”德保公公心领神会,马上把脸挤成花一样:“府中女眷这几日都不曾出门,想来是不愿意在这个风头上去冒尖,盛大人治家有方,不会给官家添乱。”
别的人若是gāo • guān显爵后,只怕想在大街上横着走,让所有人都看见自己的威风,但是盛鸿文向来行事谨慎,为人低调,与魏国公截然不同。
别说大街上横着走,若是无事,他连大门都很少出,少不了要那些想奉承他的官员一趟趟往盛府跑。
“只是苦了三姑娘了,她向来爱热闹,这么长时间门都被拘在家里,想必很不习惯吧。”德保公公慈眉善目地说。
封砚提笔的手顿在半空。
这几日都忙于各种纷杂之事,他似是有好些天都没有收到盛则宁的消息。
她不会怪他这么长时间门也未有联系她吧?
并非他不想,而是太上皇久病之下,积了不少急于处理的政事。
就连登基大典的前一刻他都还在案前批改奏章。
“官家,太后娘娘也派人来问了,何时下旨立后,她好早做准备。”德保知道这是封砚心头一件大事。
礼部明明已经早在准备当中,偏偏他还下了令,让他们一干人等把嘴巴都闭得牢牢的,就连太后都不知晓此事已经在准备当中。
不但如此,皇帝还让人寻来了最好的工匠、最好的绣娘,日夜赶工,比起准备他登基用的冠冕都用心百倍。
“不许透露半分。”封砚警告德保一句,又垂下眼帘,提笔在纸上认真写下:“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只合。卜他年白头永偕……”①
德保踮脚窥视了一眼,不由会心一笑。
就连婚书都开始自己写了,可见心切。
他侍奉封砚长大,就从没有见过他对什么事这样上心,不是太后或者太上皇要求他做的,而是全然出于自己内心想要。
他本是无欲无求,活得也不像是个真人,如今还会这般把上上下下的人都瞒着,故意将人家的心悬着老半天,大概也是想要看三姑娘忽然惊喜的那副样子吧?
德保笑眯眯地揣着手,有一种我家主子总算开窍了的欣慰。
这时候一名小太监快步进来,不敢出声打扰正在专心书写的皇帝,就在德保公公耳边说了一句。
德保公公眼睛一亮,趁着皇帝停笔沾墨的时候,连忙出声道:“官家,这不是巧了嘛!三姑娘今日进宫拜见太后,还想要当面致谢官家。”
一定是三姑娘等心急了,亲自来问话了!
封砚闻言就搁下笔,人也从书案后走了出来,想了想,他又退了回去,扶着书案道:“让她来这。”
德保欸了一声,笑眯眯退下。
封砚理了理弄皱的袖袍,又将笔架上歪斜的笔放端正了,然后看着凤冠喜纸上墨迹未干的几行字,慢慢弯起了唇角。:,,.